“我早上做梦了。”宋迩说道,她的嗓音沙哑着,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裴霁“嗯”了一下,表示在听。
“梦见你说我坏猫。”宋迩又说,她伸手把裴霁抱得更紧了一些。
裴霁很心虚,因为她确实常在心里编排宋迩是坏猫。她只好沉默着,低下头把下巴抵在宋迩的肩上。
宋迩瘦瘦的,肩也不宽,被她抱着,小小的一个,却不会瘦得硌人,反而软软的,有很温暖的香味。
裴霁觉得宋迩的每一个地方,都让她很喜欢,宋迩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动听。
“我只是偶尔说一下,没有经常。”裴霁还是坦诚了,并解释,“也不是真的认为你坏。”
她像小狗一样,在宋迩的身上蹭。
她已经越来越会做一些小动作,表达她的喜欢和迷恋了。
宋迩被她蹭得心软,她想起几个月前,她妈妈对她说的那句,等到教授开窍了,她所懂得的所有与爱相关的事,都是她教给她的。
她确实教会了教授,让她在这段关系里,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会倾诉,会表达,会忐忑,会欢喜。
可是她,却让情况越来越糟。
“我确实很坏。”宋迩低声说,“我一整晚都在想你昨天说的话。”
关于取舍的话。
裴霁下意识地就要否定宋迩的话,她并没有真的觉得宋迩坏,但她又觉得宋迩也许并不是想听她的否定,只好沉默地听着。
“你不觉得很委屈吗?”宋迩又说,“你在我和研究机会之间,选了我,而我却总为工作冷落你,忽略你。”
裴霁对感情的理解,还没有到计较谁付出得更多的程度,她只是判断怎样选择对她们更好,就做怎样的选择,从没有想过,做了这样的选择,她失去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更不曾去计较为什么宋迩就不能对她更好一点。
事实上,在她心里,宋迩对她已经很好了。这么多年,没有另一个人对她像宋迩那么好。即便是曾经和她最亲近的陆曼,她们之间,也是隔着距离的。
裴霁回答:“不觉得。”她怕宋迩问出更多让她费解,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就问:“我给你带了酱排骨,你要起床吗?”
说完,像是觉得酱排骨没什么吸引力,就强调了:“是食堂买的,你很喜欢的那个。”
食堂的酱排骨很受欢迎,经常得排好长的队,也不一定抢得到,宋迩失明的时候,非常喜欢,她常常去排队给她买。
有几次排了队都买不到,她就动了歪心思,悄悄找了食堂的管理,让他在有排骨的时候,给她留一份。
裴霁喜欢的东西,她会一直都喜欢,她觉得其他人也是和她一样的。
她明显地有意岔开话题,宋迩没有再问了。
她从裴霁的拥抱里出来,坐起了身。
裴霁也跟她一起坐起来。
宋迩掀开被子下了床,她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裴霁用手帮她梳理了一下,自然得像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
宋迩突然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她们已经在一起了很久很久。
酱排骨还是原来的味道,酱香十足,炖得又软又烂,咬一口,满嘴的rou汁。宋迩特别多吃了几块。
裴霁见她有食欲,像个进入循环播放系统的机器人,不断地碎碎念:“再吃一块,你太瘦了。”
宋迩也不想辜负她的好意,最后把肚子填得满满的,摊在沙发上,一点也不想动。
午饭后,她们哪里都没去,裴霁到书房去工作,宋迩待在书房的角落捡了本书看,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到她要离开的时间,裴霁送她去机场。
宋迩见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想说她自己去也可以。
裴霁认真地说:“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工作只要明天开会前完成就可以,我晚上也能做。”
可是她晚上都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入睡时间,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打乱了教授的时间表,教授都很不高兴。而现在,她已经主动地把自己的习惯放到后面,来将就她的时间。
她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可以要求她推掉工作,多留一天,多陪她一会儿。她只是默默地改变自己。
宋迩再度感觉到昨晚听到教授说“机会以后还会有,但你只有一个”时的酸楚。她在教授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她很开心,可她不愿意教授为了她,这样委屈自己。
去机场的路上,她们都没怎么说话。
裴霁只要能和宋迩待在一个空间里,就十分满足,可是她又觉得宋迩好像心事重重。
到了机场外,距离登机还有一会儿。
裴霁想和宋迩多说些话,就叮嘱她多穿衣服,她要去的那个城市,要比这边温度低五度。然后反复地强调,下次回来,一定要提前告诉她,她会来接她。
还说了,如果哪个周末方便,她也可以去见她。
她说了很多,多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