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文就捡起衣服穿,看外面等着的李娟娟和导演笑了起来,李娟娟似乎演得很好,准备充分,导演邀请她去,没有请他。
他知道这是拒绝了的意思,还不死心,一路追着导演下楼推销自己,说他是舞团的男主角。可他也知道,他算什么男主角,是《白蛇新编》不要一个强势的男人当许仙,能被舞团领导器重的写推荐信送出去的人看不上给新人做配,他是什么?他要真是舞团器重的男孩,犯不着到宾馆来找导演死皮赖脸地推荐。
搓脸晃脑袋,把这些事都甩过去,一张明媚笑脸朝着宁珏:“真没事!这个导演不在,我还有下一台舞,到时候在舞团混出名堂,领导也会把我推荐出去的。”
宁珏心说怎么能等到那时候,那时候谢一尘手头的男孩都飞黄腾达,她赶不上第一班车了!海京的发达近在眼前,未来的美好愿景已经犹如上好的嫩羊rou下入锅中,她怎么能眼睁睁看它煮老?
笑容淡淡的:“要等到那时候呀?我看你是笨,你知道导演一会儿去哪儿么?”
“说是吃饭。”
“那你也去吃饭啊。你这次没能去,你就降低要求,谁说去了一定要当男主角的?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宁珏慷慨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从许立文身上搜刮出所有的钱来,拿出自己的五百块,两叠钱摞在一起交给他,想想平都哪里的饭店最大最气派又是离这儿最近的,保准是那里,进去之前看看车牌号,脑子活泛一点,就说连群众演员也愿意做,实在不行就留个名片。
许立文心急,没想过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农村女孩怎么把这些安排起来,或者他巴不得此刻宁珏忽然变出个办法来,不去想宁珏胡编的身份的谬误,只当是在谢一尘那里增长了见识,拿了钱就出发,骑了车借了刘荣光的车,满城地跑,赶在午饭前到了导演面前。
吃饭的人不多,除了胖导演和李娟娟外,还有两个中年人,似乎是亲戚,还有个朴实的穿灰色老夹克衫的男人,听几人称呼,是平都哪个文化部门的一个科长,不是大官。趁着几人说话不那么严丝合缝的时候,许立文凑了过去插针套了个近乎,有了失败的经验,他终于是发挥出了正常水平。
拉上了线,递了几根烟,请了一桌饭,又拉上了李娟娟和自己绑在一起,说之前就和她搭伴演戏,李娟娟也帮扶他,说自己资历还不如许立文,许多表演上的事情还是许立文肯钻研,外形条件也不差……
好说歹说,机会总是给不要脸的人准备的,许立文恰巧缺乏脸面,又年轻又执着,那些年太多人去考表演院校,挤破脑袋地要出人头地当明星拍广告,许立文的执着也不是坏事,至少同桌吃饭的几个人没觉得有什么,出了门,角色就到他头上了。
一出情景喜剧,演家里一个常来混吃喝的大外甥,长得好看但是非常花心,一天到晚地追随美女,又三天两头地想出国,总是大家批评教育的对象。
导演说既然角色先给他,那他即日起就动身去海京,留了电话,写了介绍信,等他去了海京再去联系这导演——事就这样成了。
背后是有李娟娟的促成的,李娟娟和许立文外貌条件不差,多好的金童玉女,牵起来遛一遛,能凑一对也不错。表现力都差不多,也没什么要塞进来的朋友的人,谁看好这出戏啊?没多少人,先试一试,成与不成,谁在乎呢。
许立文把这个角色的大概和宁珏说了,又提前臭美地解释,要是自己演得太好,要宁珏千万相信他,他只是演自己喜欢美女,并不是个花心的人。
宁珏看事情尘埃落定:“你花不花心,有我什么关系?”
“别说这些,你不是还要和我一起去海京么?那我们……”
“我们什么我们,去了再说我们的事,我等着你做件大事吓唬吓唬我呢,现在?早得很呢!”
许立文便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干一番大事业让她看看,到时候他一定记得她今天这么帮忙的事。
这时候宁珏就知道,五百块的事捏在手里捏得好了,日后抓住或者甩开许立文都方便得很了,心里坦然,笑着说:“谁稀罕,你好好准备就好了,什么时候走?”
他就说要和家里说自己被选中的事,要准备些东西。
他整理出一个大箱子提下来,反观来接他的宁珏,双手插兜像是出门散步。她其实在车站外面睡了一晚,那附近有几个混社会的朋友觉得她就要走了,借着醉意打算办了她,被她拔出刀威胁了一番,她就抢占了他们的地方,在他们打牌的隔壁裹着臭毯子睡。
第二天醒来,他们喊她去吃早饭,吃饭的时候看见平都火车站熙熙攘攘涌向各大城市的工人,个个都烙印鲜明,大老远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去打工,横躺竖卧地挤在一起,宁珏吸溜着稀粥,知道去了海京,她就只能和许立文绑在一起了。
就像那些蛇皮袋上躺在一起的人。
北边的社会并不安定,如果不是她宁珏渺小狠辣平时很会躲着人又很会哄人,她无法在街头流浪很久。所以她选择拖着个男人去大城市,进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