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清乐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公主:“娘娘,公主还小,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凌韵躺在椅子上,指间夹了一朵彼岸花,往常总是雍容华贵出现在众鬼面前的她,此时长发披散,看起来脆弱不堪:“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是我能为安平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主子!”清乐扑通跪了下来,声音里带了几丝颤抖。
凌韵只是垂下眼睫,将花放在鼻尖轻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再不言语。
书房里还在专心致志练字的安平见清乐姑姑急匆匆地进来,还不待问清楚,便被她抱着塞进了马车里。
“姑姑,怎么了,我们是要出去为娘亲祈福吗?”
在凌韵病重的那些时日里,清乐经常带着安平去鬼仙庙为主子祈福,是以,单纯的安平以为这次也是亦然。
清乐一愣,旋即笑道:“对,祈求娘娘平安顺遂。”
马车缓缓驶出了宫门。
鬼界罕见下了雪,纯洁的白色将暗无天日的鬼界照得惨白一片,鬼民都纷纷闭门不出。
鬼仙庙
前来祈福的鬼民们并不多,尤其是这个时刻,可以说是除了她们再无其他,空荡荡的孤独而又寂寥,甚至仔细听,还听到门外雪花飘落的声音。
描眉画朱的鬼仙一手拿剑一手拿花,披着银甲,威风凛凛地站着,神圣不可侵犯。
安平见清乐姑姑自从到了鬼仙庙,便不再言语,只是站在门前,看着外界纷飞的大雪,对着王宫的方向驻足而视。
王宫
无数尸体化成光点散去,与飘落的雪花交相辉映。
裴渊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妻子,领着叛军攻打王宫。
雪下得越来越大,几乎要迷花了视线,许多鬼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命丧于凌韵之手。然而她再怎么骁勇善战,被鬼兵重重围困,身上也添了许多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而她带来的鬼兵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此时的她可以算是孤立无援。
“凌韵,投降吧!”温润如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地落在她耳边,风雪迷了她的眼,凌韵眯了眯眼睛,却仍瞧不清裴渊脸上的表情,想来也是春风得意,因此,那声音在她听来无比刺耳。
“我凌韵生来高贵,绝不投降!”话落,又是一剑,斩杀了试图偷袭她的鬼兵,周围鬼兵再不敢向前,看着这个以剑撑地,勉强撑着身子的凌韵,才恍然想起她曾是令魔族闻风丧胆的鬼屠魔。
“这么些年过去,你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裴渊状似无奈地开口,他手上拿了一把弓箭,寒光凛凛,对准了狼狈不堪的凌韵。
“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交出虎符,我会恩典你一个全尸。”
“呵,可笑,我凌家乃百年望族,守疆卫土,岂用你这卑劣无耻的小人恩典。”凌韵一抹唇角鲜血,站起身,将剑对准了高墙上的裴渊。
一直在裴渊身边安安静静地站着,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安然忽然出声道:“父王,孩儿有办法。”
凌韵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缓步走来的安然,道:“你竟敢孤身一人过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那您可以猜猜,是您的剑快还是父王的箭快?”安然的脸上里带着恶意的笑容。
“你找死!”凌韵瞬间怒不可遏,手中的剑不管不顾地向安然砍来,安然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站着,不躲不闪,眼看就要落在她脖颈处,一支泛着冷光的箭,穿透了凌韵持剑的手腕。
“哐当”剑落在地上。
手腕上鲜血如注,凌韵却看也不看一眼,被那股冲力带得跌倒在地,颓然地阖上了双眼。
“你之所以看不惯我,不是因为我的母亲,而是因为父王,你受不了你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心里不是你,像你这种出生名门,性子高傲之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输。可是,你看看,父王不爱你,哪怕我母亲死了,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依然不爱你,你还在负隅顽抗什么?哦,对了,还有安平,她和你的心腹出去了,想来这会儿已被我派出的鬼仆杀了吧。”
安然笑了起来,六岁的脸上挂满了天真恶意的笑容。
“噗”
再也支撑不住的凌韵爆发性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这个强势的女鬼眼角染上了泪水,“安平,娘亲来了,你等等娘亲。”
她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天灵盖处,顷刻间化为光点,一众鬼兵就这么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鬼,魂飞魄散。
雪还在静静地飘着,裴渊突然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一旁的侍从赶忙上前扶住了他,“三娘”,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鬼仙庙,清乐突然泪流满面,跪在了地上,朝着王宫的方向,嘴里呢喃着:“主子,主子,主子……”
安平似也要所感,准备起身时,却因为跪得太久,一下子跌倒在地,抬头时,供台上的香烛缓缓流出一滴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