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生都在Yin差阳错和窝窝囊囊中度过的老人好歹在离开这个世界以前见到过他最想见的人,从某种程度讲,生活终于如他所愿了一回。
虽然他仍是在孤独中离开的,但似乎不放弃和时学谦建立某种联系,周克仁将遗产都留给了她,也不知道他在去世前哪根脑筋转过了头,对于小女儿周梵,除了一台钢琴,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在葬礼过后,管家把这份遗嘱展示在时学谦面前,“时教授,您签字就行了。”
时学谦望着这份极端的遗嘱,说:“难道.....周先生生前以为我会签它吗?”
管家如实道:“不会。但是,遗嘱是这样写的,特意指定您以他长女和继承人的身份去管理这份财产,包括公司股权和国内外的生意资金链,遗产中没有流动储蓄和不动产,因为周先生在去世前已经将那些—并转换为了公司的投资产品,以上总计一百二十亿新台币,以后您是周氏最大的董事。"
时学谦皱了皱眉,万万没想到周克仁去世前会这么干,她问:“法律不会强制我接受它吧。”
“当然不会,如果不想接受,您可以选择将这份遗产转让。”
“好,那就转让给周梵小姐好了。”时学谦道:“我会请律师来帮我处理这件事。”
时学谦不想和这家人再产生任何联系了,她已经决定好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台北。
她这样迅速的决断让管家有些惊讶,又问一遍:“时教授,您确定要放弃全部的遗产吗?”
"确定。”时学谦点点头。
“那么.......这件事得需要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和法务一起来办了。”管家道:“而且,转接流程至少—年以后才能启动。”
“为什么?”
“因为,根据台省特别行政区的继承法条例,年满二十周岁才能接受股份有权公司形式的资产,而周小姐今年只有十九岁,您目前能转移给她的只能是不动产和流动储蓄的那一部分,但是在周先生的遗产清单里并没有那些,所以您需要以监护人的身份照看周小姐到满二十岁,再进行转移程序。"[注1]
阿....…原来“陷阱”在这里。
时学谦可算是明白周克仁是怎么想的了。如果时学谦想要把遗产转移给周梵,相当于必须间接承认自己是周家的女儿,先签字将这笔遗产接受下来,再当一年周梵监护人,一年后重新办理转移遗传流程。如果她拒绝接受遗产,周氏所有的产业将全部归公,那十九岁的周梵将怎么办?
“周小姐现在应该还在上学吧?”时学谦问。
“是的,小姐去年刚被波兰的肖邦音乐学院录取,研修钢琴和作曲专业。”
时学谦迟疑着问了一句:“那她..…..她现在有演出收入吗?”她记得八年前周梵在波士顿表演过。
管家道:“有时候会有一些,不过小姐的大部分演出都是公演或者是自费参加的音乐节。而且近两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院,她的导师建议她多磨练一下技艺,等毕业后再作为职业演奏家出去活动。如果现在开始为生计出去从事一些质量不高的机械性演出,会很浪费时间和青春....
时学谦冷冰冰的笑了笑,听到这话,她真想脱口说出一句:“照这样讲,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在为了生计而从事质星不高的机械性工作,难道这大部分人类的时间和青春就活该被浪费掉、活该过的没有意义吗?!这是什么道理?!”
她看向管家,淡淡的问了句与遗产无关的问题:“管家先生,您是在为周小姐的未来感到委屈吗?”
接到时学谦投来的目光,管家年迈的心灵竟然受到了一丝压力,他本来想为从小带到大的周梵争辩点什么的,但最终却什么也没吐露出来,只说:“遗产是全权留给时教授的,时教授选择接受或者拒绝,以及怎么处理,我们都悉听尊便。”
冷寂的墓园里,时学谦的目光越过重重身着肃穆正装的人群,在人缝里瞥了一眼那个哭的最真情实意的清瘦的女孩子,静默许久,久到管家以为她会不管不顾的转身再次离开台北,却忽听她开口道:“我可以签字。但是,在签字之前,我想和周小姐谈谈。”
管家吃惊的瞧了她一眼,“时教授同意作为周氏继承人接受这份遗产了吗?”
“不。”时学谦平静道:“我不是他的继承人,永远不会是,我也不会姓周,永远不会。"
如果周克仁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换取她承认他这个父亲或是表达过往的亏欠,那只能说是他的一厢情愿。
和周梵的对话异常简短,对待这个无辜的女孩,时学谦的态度始终非常和蔼,她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问周梵以后有没有意向接受自己父亲留下的公司,作为一个已经年满十八的成年人,她认为周梵具备这样的判断能力。
如果周梵有意愿,那么时学谦便照章办事,等一年后将公司转交给周梵继承,如果没有,那她会在签完字的下一刻,紧接着将遗产全部捐赠掉,成立公开的慈善福利基金,所有的遗产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