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文念对蒋轻棠在关绪心中的地位才有了实感,蒋轻棠对她如此重要,以至于让她丢掉了一直以来在人前塑造的温柔儒雅、被人发现了她的本来面目也不在乎。
沈文念心里泛起苦味来,虽然已经觉得自己放下了对关绪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仍在潜意识里升起对蒋轻棠的一点嫉妒。
她嫉妒蒋轻棠的感情来得如此轻易,自己努力了七年也没能得到关绪的一个正眼,而蒋轻棠毫不费力地就全都拥有了。
“沈小姐。”身后有一个带笑的男人声音,客气地唤她。
沈文念转头,看到了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周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但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好像随时随地泄漏着他心底的邪光。
郑睿明。
沈文念心里冷冷地默念男人的名字,后退半步,礼节性地微微点了点下巴,“郑先生好。”
“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郑睿明手上端着两个香槟杯,虽然是疑问式的邀请,可是已经把左手上的装满香槟的酒杯不容拒绝地送到了沈文念面前来。
“抱歉。”沈文念后退一步躲开,歉意地笑了声,“多谢郑先生好意,只是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郑睿明被明晃晃地拒绝,也不尴尬,耸了耸肩,遗憾道:“好吧,那就不难为沈小姐了。”
沈文念不愿与他多谈,转身要走,只听他扬起声音在身后道:“沈小姐,关绪浪费了你七年青春,你难道甘心就这么放过她么?”
“郑先生的意思我不明白。”沈文念冷笑了一声,“失陪了。”
她想这个郑睿明果然野心不小,原来主意竟打在了关绪头上。
沈文念走出几步,甩开了身后的郑睿明,室内太闷,她想去阳台上透口气,突然面前一只雪白细长的胳膊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原来是她从前的老同事,钟晴。
“沈小姐既然拒绝了郑睿明的邀请,那么我请您喝一杯酒,沈小姐不会不同意吧?”钟晴笑yinyin地递了一杯酒给她。
沈文念仔细看她。
钟晴今天的妆化得格外漂亮,眉眼描绘得盈盈生动,红唇似火,她穿着一条浅色的一字肩礼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衬托出纤细修长的脖颈像天鹅一样优美。
沈文念只犹豫了一秒,就接过了钟晴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透明的水晶杯壁上立刻印了一点浅红色的唇纹。
“你就不怕我往杯子里下药?”钟晴笑得不正经,歪着头问她。
沈文念扫她一眼,“你以为自己是郑睿明么?”
也只有郑睿明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来,在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慈善晚会上,就敢往杯子里下东西,当没人会发现似的。
钟晴低低地笑了声,“说起这个,关总让我来郑重地感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没有答应郑睿明的交易,把关氏的机密泄露出去。”
“关绪也太小看人了。”沈文念轻嗤,“这点职业Cao守我还是有的。”
沈文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职业Cao守四个字,把之前郑睿明暗地里找她的那些事全带过了,绝口不提郑睿明开出的条件如何丰厚,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动心。
可惜郑睿明找错了人,沈文念就是那唯一一个坚守本心的。
“我听说你被房东赶出来了?”沈文念又问。
她和钟晴原来住一个小区里,后来从关氏离职了,也搬了新家,还没来得及退出原来的社区群,所以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沈文念全知道。
钟晴之前的房东原来是个房二代,开着间酒吧,日子过得很悠闲,后来不知怎么的被狐朋狗友拉下水,染上了网=赌,不仅存款输得一干二净,还借了一大笔高=利=贷,为了扳回本钱,结果可想而知,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只好把名下的酒吧、房产全卖了,填之前欠下的窟窿。
要不也不会急催着钟晴搬家。
“是啊,现在住关总家呢。”钟晴想起这事儿就头疼,“关总给我的时间限制是除夕之前必须搬家,到现在我还没着落呢。”
就算关绪不说钟晴也知道,朋友救急不救穷,自己也是走投无路了去她那里凑合几天,老赖着也不叫事儿,再说关绪和蒋轻棠浓情蜜意的,自己一个外人整天跟她们眼前杵着,她俩连亲热都得小心翼翼怕被自己发现了,钟晴也怪不好意思的。
“大年根儿底下,房子多难找啊。”钟晴趴在阳台栏杆上哀嚎,往沈文念那边看了看,眼前一亮,“有了!要不我搬去你那儿凑合几天吧?反正你和我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也不怕麻烦。”
沈文念讽刺她:“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我和你客气什么?”钟晴没脸没皮地追问,“到底行不行啊?我数三二一,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
沈文念还没来得及做准备,钟晴倒数的三个数已经脱口而出,速度非常快,半秒不到,让沈文念想拒绝都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