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清川这才将视线从时野身上挪开,看着他身边的两个人,礼貌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汪燕燕!”燕燕同学激动地喊道,又指着傅豪说,“他叫傅豪!”
“人又不聋,用不着这么大声。”傅豪嫌弃地看着汪燕燕,却顺手从她手上抢了几包大辣片抛了过去,说,“兄弟,野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以后多多关照啊!”
柳清川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大辣片,点了点头。他看着对面阳台,在清晨蔚蓝的天空下,视线和时野撞了又撞。
李娟芬的情绪这几天总算恢复正常些了,没有整日哭哭啼啼,她渐渐拾起点往日的斗志来,她要爬起来,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李娟芬对着镜子画了个Jing致的妆容,她想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一份工作,尽管工作这个词对于她已经很陌生了。
“小川。”李娟芬走到柳清川房间叫了他一声。
柳清川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妈妈。
李娟芬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摸了摸儿子的脸说道,“这周末有名额去探视爸爸,你去吗?”
柳清川沉默地摇了摇头,换来妈妈的一声叹息。李娟芬犹豫了一下,突然握紧儿子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说,“小川,我们今日不比当初。答应妈妈,接下来除了学习不要想其他事情,好吗?脑子里只有学习,可不可以?就当妈妈求你。”
柳清川听到单元楼下传来时野他们爽朗的笑声,闭上眼睛点了个头。
但李娟芬找工作的事情并不顺利,她眼界还是高,但高不成低不就,她挑工作,工作也挑她。银行是回不去了,最后东挑西拣只剩下一些做销售的工作。
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以前都是人家求她办事,吹吹枕边风,哪里像现在这样要低三下四去求人。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得太快了。
柳清川正看着书,却听到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一开门看到妈妈和阿婆拉扯在一起。
李娟芬进单元楼时正接着电话,一不留神一脚踢翻了阿婆放在门口的垃圾袋。垃圾袋没扎紧,西瓜皮菜叶子撒了一地,把她的凉鞋都给弄脏了。
“喂,有没有公德心?垃圾去楼下倒了啊,走几步路的事情,放门口膈应人是吗?”李娟芬气不过,猛敲时野家的门。
时野不在家,阿婆去开的门。
只是一开门,阿婆大概是把李娟芬认作时野妈妈了,两个人你一句话我一句地争执了起来,柳清川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阿婆也被逼急了,脑子里不知道想到过去什么事情,指着李娟芬的鼻子说道,“就知道靠男人,自己没一点本事。”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李娟芬的痛处,她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去。
“妈!”柳清川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但李娟芬还在“老不死老不死”地骂着。
恰好时野回来,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把阿婆和李娟芬给分开,柳清川匆匆忙忙地关上门,连一句“对不起”都来不及说。
李娟芬进了家门又抽泣起来,连妆都哭花了,柳清川劝了她几句。但妈妈推开他,房门一关,把自己锁在里面,柳清川也随她去了。
但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阿婆,于是柳清川敲开了时野家的门。
“有事?”时野打开门。
柳清川对上时野的眼神,犹豫了下问道,“阿婆还好吗?”
“没事,在看电视呢,她跟孩子似地一会儿就忘了。”时野看着柳清川镜片下愧疚的眼神,就明白了。
平时阿婆认错人起争执的事情,也没少发生,但时野没想到柳清川比自己还当回事儿。
“进来坐会儿?”时野邀请道。
“嗯。”
进门后,柳清川看到阿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播的是之前春晚的小品《卖拐》,阿婆看着里头赵本山滑稽的模样笑得乐呵乐呵的。
见着柳清川犹豫不知道坐哪里的模样,时野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下,又对着阿婆说,“我带同学回来了。”
阿婆这才把视线移到柳清川身上,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柳清川。”他乖乖地回答道。
阿婆笑眯眯地摸了摸柳清川的头,对着时野说,“这孩子要放在我班里,我铁定让他当小班长,模样斯文又乖巧,成绩肯定也不错吧?”
“反正看起来比我好。”时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又从茶几下面拿出四瓶药让阿婆吃了。
于是,阿婆看着茶几上的一杯水和四瓶药发起了呆,她有些茫然地问时野,“吃四颗,对吧?”
“嗯。”
阿婆缓慢地拿起小药瓶,一瓶瓶地看着,像是在认真研究上边的小字,然后又好奇地晃了晃,听药片的声音。最后,阿婆放下药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着时野问,“我已经吃了几颗了?”
“阿婆…”时野沮丧地叫了他一声,“你瓶盖都没打开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