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步,大到屏风卧榻,中到桌案折扇,小到杯碟碗筷,皇室都要求其外观Jing美,内有“玄机”。
何为玄机?
或可折叠,或可拆卸,或有机关,或设夹层,又或是有何障眼之法暗藏其中。
总之,屏风不能只是一块屏风,它最好还掩着一面铜镜,卧榻不能只是一张卧榻,它最好可以藏书万卷。
因此,在琼国,一位好的工匠地位甚至会超过一位军功赫赫的将军。
如此重器物而轻军政,皇室何以御敌,何以不灭?
水镜一面胡乱想着,一面继续向东,再转北,一直到了琼国边陲接近钟灵国域之处,进入了一座名为“夭桃”的小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此镇景如其名,处处是盛开的桃花,大小桃林无数,从上空俯瞰,屋宅星星点点掩映在花海间,如诗如画。
到了一处以木栏围住的桃园外,水镜绕到正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前有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刻一个“石”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这是块石头一般。
门楣上有一木匾,匾上刻着“攻玉以石”四字。
说它是门,其实并不准确,此门只有门框,却并无门板,仿佛是在向来者宣告这夭桃镇乃是太平之地,人人路不拾遗,大可夜不闭户。
迈步走入桃林,迎面微风轻拂,四下落英缤纷。
水镜轻车熟路地从这迷阵般的林中穿过,耳畔逐渐有潺潺水声传来,待柳暗花明,眼前豁然开朗之时,便见一汪小池水波流转。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那池中水清见底,鱼石相欢,池上木桥曲折,通往对面一处木屋,那木屋立于水上,背后是一挂低悬小瀑,瀑流垂下,自屋底流过,汇入池中,不知将去往何处。
水镜迈步上桥,曲折行进直至屋前。
屋门倒是有扇,但却也是大敞着,与那院门几乎无异。
门窗洞开,屋中很是敞亮,一人背对着门盘腿坐在小案边,双手搭在案上,头低得很深,似是在聚Jing会神地鼓捣什么物件。
水镜摇头一笑,对于他如此专注以至于连有人接近都未发现十分无奈,但却也不想惊吓他,对着他的背影吹了声如鸟鸣般的口哨。
那身影一顿,随即回过头来。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眉目清秀,看上去十分温和恬静,还有几分稚气未脱的单纯。
他回头看见门外的水镜,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即嘴角上扬,咧开嘴,露出一个十分欢喜的笑容来。
水镜被他这夸张的表情逗得一乐,一边走近一边道:“小哑巴?”
小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听见这称呼丝毫也未有不悦,反而重重点了几下头,似是想表示自己听见了。
小少年的确是个小哑巴,但却不是个简单的小哑巴。
他姓石,在琼国还未被大銮攻下之前,他曾是琼国幻机阁中年龄最小的工匠。
幻机阁乃是琼国皇室网罗国中所有名家工匠组建而成,其存在意义便是为了满足皇室对器物至Jing至美的要求。
幻机阁中原有工匠数百人,都是来自琼国各地有名的工匠世家,从金器熔炼到玉器雕琢,从陶瓷烧制到书画装裱,他们各自都有其擅长的门类,亦是各个门类工匠中的翘楚。
而眼前这个小哑巴所在的石家,原本祖传的技艺乃是制作兵器,但奈何兵器并不为琼国皇室所喜。
小哑巴入幻机阁后,常被迫将原本削铁如泥的兵器改造成虚有其表的装饰物,而这种行为在他看来不仅暴殄天物,还是对祖传技艺的侮辱。
因此,他便时常推脱自己手艺不Jing,不堪大任。
久而久之,他在幻机阁中也就越来越不受重视。
小哑巴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重视,不能做自己喜欢擅长的事,他宁可赋闲归乡,但皇室却又不准他离开,他也只好继续留在幻机阁中。
既是悠闲,小哑巴便常常在阁中观察别的工匠造物,从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说来也巧,他认为所学的东西中对他来说最为有用的恰好是皇室所要求的“玄机”。
皇室希望器物中包含“玄机”,工匠们便在这“玄机”上下功夫,研究如何设置夹层,加设机关,或使其可拆卸重组。
小哑巴尝试着将“玄机”设于兵器上,竟发觉不少意外之喜。
比如,在弓-弩上加设机关,便可使弩-箭连发。
再比如,在长剑中加设暗层,便能造出“剑中之剑”。
他的这些尝试结果被皇室发现并颇为赏识,但这赏识却不是因这些兵器“有用”,而是“有趣”。
皇室没有将那些兵器投入军中,反而将它们作为“Jing巧玩物”赏赐给了达官贵人们。
大銮攻琼之后,琼国皇室覆灭,幻机阁中大多工匠也都在都城战乱中四散而逃,却仍是有几十人未能及时离开,小哑巴便是其中之一。
琼国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