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讶异,从前这个小妖怪见他的时候,他身后零星的几根的尾羽总是会抖动个不停,然在刚才的一瞬间过后,他仅剩的几根尾羽全部安静地伏在那里,或许连这个小妖怪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根红线一起消散,风渊却并未察觉到,不过今日他心情尚还不错,不想为难这只小妖怪,只挥挥手,道:“退下吧。”
风停雪霁,杨花在河畔积了厚厚一层,几人行礼告退。
回去的路上,在幽幽林里月临安慰星如说:“那个,今天我的术法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等我回去改进一下,或许还能再挽救一下。”
可他与月临心中都很清楚,她的术法成功了,非常成功。
星如回头安抚地对她笑了笑:“没事的,本来就是很浅薄的缘分,今日不断,或许来日,也会断的。”
话虽如此,可今日这段缘分是由这位上神亲手掐断,到底是不一样的。
月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原以为他的红线的这样坎坷,今日她或许能帮他与那人将这份缘分再加几分,不曾想到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回到千桃园中,天色已暗了许多,暮色沉沉,金色的霞光像一条奔泻河流,流淌在雪白的云朵上,桃花凋零,纷纷如雨,星如抿了抿唇,将没有吃完的芙蓉糕送到松舟手上,与他说:“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松舟拍了拍星如的肩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前几日与自己说过,他并不爱慕风渊上神,如今他这般,松舟觉着或许他对自己撒谎了。
松舟他们离开以后,星如回到自己的小石屋里,他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窗外,窗外星沉月朗,清风携着花香幽幽而来,他想,今日这样,便是他想要的顺其自然的结果吗?
或许,这又是为了惩罚他那日的冒失,于是今日由他亲手来斩断那根红线。
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原先,他与他便总是差了一步,他心道是缘分浅薄,如今却是连一点浅薄的缘分都留不住了。
更好笑的是,在风渊抬手的那一刹那,他还以为他的殿下回来了。
于是恍惚中,他竟是觉着,是他的殿下亲手断了这缘分。
殿下不想要他了。
他忍不住想到,他于九幽境中见到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雪白的月光落在窗前的琉璃盏上,华光溢彩,他的影子落在身后的墙壁上,四处阒寂无声,许多幼小的生物都黑暗中有静静蛰伏。
临近午夜时忽然下起雨来,天界甚少下雨,大多时候都是晴日,雷声轰隆,雨滴打在忘忧宫外的芭蕉树上,这些声音与风渊梦中所闻就这样重合在了一起。
他睁开眼,从榻上起身,望了一眼窗外,蓦地想起今日在满月桥上挥断的那根红线,他从不相信缘分,更何况他其实并不相信那个小妖怪在这件事中完全无辜。
他躺回了榻上,看着帐子顶上的那张画,手指微动,那只小肥鸟便从画上飞了下来。
小肥鸟抖擞着身上白色的绒毛,向着风渊的胸膛撞过来,他伸出手,挠了挠小鸟的下巴,它似乎也觉得很舒服,扬着下巴,两只黑豆一样的小眼睛眯起来,身后粉色的尾巴尖抖个不停,等着风渊停下手,在他的指尖上啄了啄。
风渊轻轻笑了起来,浅黄的帐子微微晃动,他收起手,小鸟散作流光,和几粒白色萤火,缓缓归于茫茫天地。
他没有养过鸟,但莫名觉得如果他有一只鸟,就该是这个样子。
风渊想了想,天界的日子无聊,倒是可以考虑真的养一只来逗趣。
说起来那小妖怪原形倒也是一只鸟,可惜太丑了,他幼年时候是不是也如现在一般身上没有多少的毛毛,今日在满月桥上见他,隐约觉得他身上的翎羽比之上一回更少了一些,这么下去的话,两年后大概要全都秃了。
风渊想了下这个小妖怪身上一点羽毛都没有会是什么样的,大概是粉嫩的一团,可能比他现在这样还好看一点,他羽毛不多,头发倒是一点没少,小妖怪长得不错,那头发随意散在脑后也很好看,过了许久后,风渊才意识到自己想着那个小妖怪想了很长时间。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自从那小妖怪来了天界后,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今日断了小妖怪一根红线,也不知道那小妖怪心里怎么骂自己呢,风渊想想竟是乐了起来,恍然觉得把星如从千桃园给调到紫微宫来也不错。
这场雨下了很长一段时间,千桃园中积了不少小小的水洼,水面浮起落花,映着湛蓝晴空,悠悠浮云。
星如一梦醒来,已经过去了两日,可他睡了这么久,也不曾在梦中见到他的殿下。
司泉上神这日来了千桃园,找到星如时,见他正在树下挖坑,不知道是在埋些什么东西,司泉略带着歉意与他说:“我去的晚了些,醒梦果已经被风渊送给了习谷。”
星如听了此事,倒是也没有太大的意外,还能笑着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