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从你先开始吧,抬起手配合一下。”
星如还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来,任由月临在那儿摆弄着,这一回她开始前的准备工作时间做得尤其的长,他无聊地想着,这红线最后不会又跑到月临的手指上吧。
千桃园中,南风和暖,灼灼繁花如同翻涌的粉色海浪,等了约莫两刻钟,松舟与和漪两人都抽了六七轮王八,松舟的脑门上被贴了一排纸条。
月临终于说了一声好了,她的话音落下,星如的左手食指尖处散出一道白光。
白光落尽,星如瞪大了眼睛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在自己的指尖看出一点点小小红色的线头,比起上一回,今日的红线看起来似有些难产,生得极慢,好半天才生出那么短短的一截来。
松舟顶着一脑门的纸条啧啧道:“你这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月临瞪了他一眼,“不可能的,这回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点发虚,目前这个情况的确不在她的预料当中。
又等了些许时间,这红线总算延伸得快了一些,只是极细极细,断断续续,还在中途打一个结,看起来随时都会突然断掉。
几个人跟着红线一直往前走,途中连大气都不敢出,害怕一口气就把这根由缘分凝成的红线给吹散。
月临皱着眉头,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按道理说,这红线没有下界去,那星如的有缘人还在天上,大家都是天界的同僚,平日没仇没怨的,这红线不当如此坎坷。”
松舟嗯了一声,随口道:“那肯定是你这回哪里出了差错?”
月临这一回没有开口反驳,她只是摇了摇头,眼前这条红线走得如此艰难,只能说星如仙君与那人的缘分浅薄,将来若想成就一段姻缘,必要步步小心,行错一步,便是满盘落索。
她想着,两人今日若是打个照面,熟悉一下,或许这段缘分还能再加深几分。
几人寻着红线出了千桃园,又绕过司泉上神的灵犀宫,穿过幽幽林,那红线越来越细,丝丝缕缕,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星如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那红线,他大概知道它会去到什么地方,会缠到什么人的手上,他也确实想要看看那位上神看到这红线的时候会做什么。
他们四人已经走了大半天,和漪忽然犹豫道:“我怎么觉得这路有点像是去满月桥的?”
“我觉得也是,”松舟摸着下巴道,“对了,一般天界的哪位仙君会来这儿?”
“好像是……”和漪想了想,“风渊上神吧。”
和漪的话音落下不久,他们便到了满月桥下,从星如指尖延伸出的细细红线,倒像是回光返照飞得快了些,欢快地投奔到另一个人的怀中。
几人调笑一番,随后抬头,顺着红线看了过去,只见那红线尽头,赫然是他们刚才口中风渊上神。
月临使劲揉了揉眼睛,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根红线,最后竟然能连到这位上神的手上,这事将来绝对可以供她出去吹嘘一番了。
前几日听说星如被风渊上神给留宿在忘忧宫中,她当了一个笑话听,如今看来,那天晚上的事或许是真的。
满月桥下波光粼粼,两岸杨树花满枝头,风渊拨弄着指尖的红线,神情散漫,撩开眼皮看了他们几人一眼,随后慢悠悠地问道:“这是何物?”
月临上前一步,正色道:“回禀上神,这是小仙研究出来的新术法,能够将二人之前的缘分凝成红线,以此找到自己的有缘人。”
风渊看她,再问道:“你是月临仙君吧?”
没想到这位上神竟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月临当即受宠若惊,低头答道:“正是小仙。”
风渊垂眸,拽了拽这根红线,直看得月临心惊胆战,生怕他一用力就把这根红线给扯断了,过了会儿,风渊若有所思道:“这线,看起来不太结实。”
松舟与和漪在原地低着头装鹌鹑,星如看着指尖也不曾言语。
只有月临开口答道:“这是因为上神与星如仙君间的缘分浅薄,缘分已经这般浅薄,须得处处谨慎,稍有差池,便不再有。”
“既如此浅薄——”风渊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向着星如的方向看了一眼,星如也于这时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奇怪的是,他竟觉得此时的风渊有些殿下的模样。
其实他本就是他的殿下,他前些日子想了一想,殿下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从前他不曾在自己的面前显露他的冷情。
少顷,他看到这位上神对他轻轻笑了一下,星如怔住,身后杨花纷纷扬扬落下,似一场没有尽头的漫漫大雪,发间与肩头都落了少许。
天河之水不再流淌,万事万物,好似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永恒的岑寂,他的殿下,好像就这样来到他的面前。
“断了便是。”他沉声说道。
随即风渊抬手,一道银光闪过。
“上神!上神不可!”
那根从星如指尖延伸出,缠在风渊指尖的细细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