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搬走了,不在这儿了。爬山虎不会再绿,墙体不会再老旧,那脏兮兮的大水管子没了。今年冬天,这片土地不再有流浪猫的窝点儿。不再有张蔚岚。
那些回忆被拆了。未来也被拆了。
钟宁手上的饼干掉去地上,他没捡,反倒下意识从兜里摸出手机,他突然疯了,不管不顾地拨了张蔚岚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张蔚岚走了,他的手机打不通了。
钟宁的小臂紧绷,将手机摔出去,摔在那盒饼干旁边。他面朝那四周围堵的施工地大吼一声:“张蔚岚!——”
施工还是施工,并没有被他吼停。
钟宁蹲下,瞪着地上的手机和饼干,心说:“你为什么这么狠?你明明只有我,你明明只有我......”
这学期的期末,钟宁毫不意外地挂了四科。
先前缺席,请的是病假,旁人只当他是大病了一场,没Jing力复习,就连辅导员都没说他什么,只是让他准备好开学补考。
钟宁人缘好,不少同学专门来问钟宁的身体状况,钟宁只能淡淡地笑笑,礼貌回应。
考完试就是暑假,临放假回家,徐怀找上钟宁,想在回去前和他吃顿饭,钟宁答应了。
他们先前常去的那家烧烤店不干了。
或许回忆会随着年岁变淡,不单是因为麻木的“长久”,而是那些能眼见的,能耳听的,总是后知后觉,在长久的时间里倏然蒸发,拖累了“怀念”两个字。
钟宁懒得走远,于是他们约在大学城的一家小烧烤摊。
这家烧烤摊还没支满一年,甭提店面,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老板是一对夫妻俩,就撑着烤架在路边烤,但是味道好,在大学城这圈儿很出名。
夏天的夜晚,路边摆几张桌子,用几根铁管子搭条遮雨布作凉棚,棚顶吊个灯泡,蚊子围着灯泡转圈飞,年轻人就坐着,站着,就着饮料啤酒,喂蚊子吃串。
“怎么找了这么个地儿?”徐怀浑身臭汗,在钟宁对面坐下。
他望了眼小桌板,愣了下。吃的没要几串,啤酒倒是摆了一排。
“离我学校近,方便,也好吃。”钟宁说,端起手边的酒瓶灌了一口。
“......但离我学校远,我学校又不在大学城这圈儿。”徐怀扫一眼钟宁的脸,“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嗯?是。”钟宁笑了下,胡说八道,“期末挂了四科。”
“......扯淡吧你。”徐怀默默拿过一瓶啤酒,开瓶喝了一口,“哎,你喝慢点儿。”
“你什么时候回家?”钟宁问。
“后天。再等开学了聚。”徐怀顿了顿,“本来还寻思能拉上张蔚岚,没成想他就走了。”
提这个事儿徐怀就觉得奇怪。高考完后暑假那么老长,张蔚岚走这么早做什么?南方那边人生地不熟,就算他妹去了,他也用不着那么早报道。
但按张蔚岚的性子,不和他打招呼太正常了,那人从不管这套,既没良心,又不够意思......徐怀又瞅了眼钟宁——钟宁或许知道原因。
“张蔚岚......”钟宁晃了晃酒瓶子,?又灌了口酒,“张蔚岚,那就是个王八蛋。”
徐怀:“......”
不是或许了,看钟宁这德行,他肯定知道。这俩人......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徐怀啧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事儿都没有。”钟宁的酒瓶磕了磕徐怀的。
徐怀只好拿起瓶子又喝一口。
钟宁这是不乐意说。钟宁不乐意说,徐怀就是再腹诽也不好问了。
他只能叹气:“行吧。去南方上大学也挺好。反正咱这边没有合适他的学校,就是可惜了,他这次考得也不是很好,不然能去更好的。”
钟宁仰头望了眼天,今天天空黑得很浅,头顶只能瞅见两颗星星,都离月亮老远。
“是......是......”钟宁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啊?”徐怀彻底二糊了。
钟宁酒量浅,几口猫尿下去就上脸了。他脸皮眼眶都是红的,说话也逐渐慢了起来。
钟宁给这一瓶酒吹干净,又重新开一瓶。
徐怀实在忍不下去了。就钟宁这完犊子揍性,他恨不得上手抽一顿。
“你......”徐怀给羊rou串一摔,“我大老远跑来和你吃饭,你就这德行?喝没完了还?脚边都几个空瓶了?”
徐怀:“有话你就说,有苦你就倒,你看看你这熊样儿......”
“钟宁,你抽什么风?”徐怀盯着钟宁看,但钟宁当他说话是耳旁风,不吱声,就是擎着酒瓶子猛喝。
徐怀耐不住,一把抢下钟宁的酒,抢的时候不注意,酒洒了钟宁一身:“不然我们打一架吧,你受什么刺激了?”
徐怀:“别喝了,就你那点儿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