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废人的话,那或许,即便他仍会气愤不已,但应该不会如过去那般的对高冉怨恨至极。
这几月来,尤其是在他终于无法再仅靠自己的力量自如行走、真的变成了半身不遂的废人之后,他对高冉的恨意才开始骤然加深的。但如今,当他再次回首那几月的过往,他才第一次怀疑起自己:或许,他真正在恨的,并非是他一直以为的那个原因,而是在恨高冉把他变成了毫无价值的废人。恨高冉,不过是为了给他自己一个能说服他坚持活下去的理由罢了。只有继续恨着她,越恨越深,只有像这样继续想着“有朝一日定要报仇”,他才有理由能让自己的活着依旧有价值、有意义。——他需要这样的价值、这样的意义,否则,哪怕是多活一分一秒,都会让没有任何Jing神支撑、已是废人的他,生不如死。
不过,对于他真实心态的转变,以及这样的转变所暴露出的更深层、更本质的缘由——这些,即便他自己不肯承认,但也不代表几乎是前后脚前来见他的高冉和傅文轩、他们自己就会看不出、想不到了。
否则,高冉就不会独自前来替他解毒,也不会那么自信于他一定会配合地喝下那碗血。而傅文轩,也就不会那么肯定地接下他刚才的回答,把他未说出的另一半意思给一语道破了。
大家不过都点到即止,但对于真正敏感的,彼此就心照不宣了。
“好,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妨有话直说。说吧,高冉想要你如何帮她?为了要让我尽快恢复,她竟不惜喂我喝了一碗血……莫非,我的恢复对她至关重要?”
“没错,是很重要。但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哦?”
“冉儿之所以要让你快些恢复,是想让你帮我一起尽快擒住爹。惟有让他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我又能尽快夺得傅家的实权,惟有如此,我们才能里应外合地同时保全傅家和爹。你既已决定帮我,就该知道:如今的局势,冉儿的意愿对我们至关重要;而我们傅家的存亡,也会直接影响到云祥的国运兴衰……”
“你放心,”阿木自然明白傅文轩的言下之意,还未待他说完,他就打断了他的话,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明确立场:“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并非不明大义之人。若是傅家真由你掌控,那我自当帮你。我也不想看到云祥生灵涂炭……”
话说到这儿,阿木却不禁想起了自己才刚了解到的他最真实的心意:对他而言,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而事实上,无论他对此有否察觉,但这样的心意其实一直都存在,也始终从未变过。只不过,过去的他,总是习惯拿高立文当借口,以“为了高立文”为理由来迂回地满足他自己,满足他想要实现的自己的价值……而如今,即便曾经的借口已不再适用,但他最本质的需求却从未变过。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也不过只是重新为自己再创造一个新的理由,好让自己能继续心安理得的去满足他想要的“价值”和“意义”。
所以,即便他不会承认,但心里却会比从前更多了一个势必要阻止高立文的理由:除开为了所谓的“大义”而必须阻止高立文之外,就他个人而言,他也不想为了成全高立文而牺牲他自己,更不想让自己的牺牲只是为了沦为高立文获得“永生”而需要借用的“躯壳”。——这不是他想要成就的“意义”,更无法满足他想要的他之所以存在的“价值感”。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阻止高立文。
但想到了这点,阿木就有了一件必须要问明之事:“对了,你大哥可知爹的事?”
阿木的言下之意已再明显不过:即便他们俩对高立文都已有所防范,但若是傅文涵对此事毫不知情,那也难保哪日不会让高立文有了可乘之机、强夺了傅文涵的身体,然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就以傅文涵的身份继续着他的欲谋……
“放心,你中毒那晚,我就已派人连夜秘密送信去给他了。”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不妨就此分头行动。既然我是‘进京求医’的,那我的离开应该也不会太引人注意。再者,有高冉那么‘大张旗鼓’地发动多方势力去搜寻爹的下落、探查他势力的分布,想必爹此时应该还无暇顾及她暗地里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更不会知晓我们如今已对他有所防范。——这是个机会,我会趁他还未对我起疑之前与他取得联络,然后我们再里应外合……”
话说到这儿,阿木却又提出了他想要傅文轩必须事先答应下的条件:
“但我们必须有言在先:爹手里的势力,事成之后必须由我掌控。我虽愿意帮你,但我不信任傅家。为了保住爹,我可以帮你,甚至可以与你们傅家和平共处。就算日后为了保住爹而必须要保全你们傅家,甚至为此而必须与你们一起合力去对抗云氏,必要时,我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但爹手里的势力必须是我的。而我,也永远不会是你们傅家的下人、听你差遣。”
傅文轩略想了下,只默默点了下头。阿木见了,便不做他想地以为他这算是答应了。便继续说下去:
“再有,此事决不能让高冉参与其中。她手里的势力太大、太杂,若让她参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