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园。
他闭着眼眸在回忆。
回忆周时琛的面孔上是否流露出过这种神情,但很奇怪,记忆似乎模糊地叫他丝毫想不起周时琛。
反而脑海里是许许多多跟周时琛有些相似的面孔,他们或许眼睛相似,或者嘴唇相似,或许笑起来相似……
不过也只有一个陆也,竟然和周时琛宛若双生子一般。
傅承淮无奈地抬手拍了拍栏杆,苦笑着摇头。
忽而,一只手出现在自己的肩头,西装外套被披在肩膀上。
陆也站在傅承淮的身后轻声说:“Andy让我给你的,他说你喝了酒又吹风第二天容易头疼”
夜色倥偬,视野里是一片淡淡的雾气,而陆也的话像是一阵风,吹散了傅承淮眼中迷蒙的混沌烟云。
他低眸,微微后侧过脸孔,看向个子不高的男孩子,对他说:“阿也,以后,你做我弟弟好吗?”
陆也有一丝茫然,可口中却坚定无比地说:“好。”
清澈漆黑的眼神里如有星芒,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启唇低声道:“承淮哥。”
傅承淮转过身,揉他的脑袋,微凉的指尖触及年轻男孩子暖热的后颈,他眼里满是柔和的神色:“乖。”
☆、006
一间从没有人住过的房间,一张从没有人睡过的大床。
薄被像是在烈日底下被阳光无数次的渗透,抖开的刹那,干燥热烈的气息如春天最馥郁的花香铺天盖地般涌来。
陆也站在床尾,手里捏着被子的一角。
他觉得自己身上涌动着永远也散不去的Yin暗chaoshi的臭水沟味,不配睡在这么好的床上,不配拥有这么好的生活。
浴室,黑白相间的复古浴室墙壁,铮亮宽大的立面镜,柔软干净的宽大浴巾,一套数瓶的整齐洗浴用品……
哗啦哗啦的畅快水声中,陆也站在方形淋浴莲蓬下面,年轻的身躯一动不动。
闭着眼,水珠沿着浓密轻颤的睫毛、光滑的脸侧滑下去,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道水流,而后如欢快的舞者在他年轻绷紧的肌肤上弹跳跃动。
手掌抹过脸颊。
水流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烫得肌肤发红发疼,才令陆也知道这一切不是在做梦,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时间宛若穿梭在过去与现在,陆也在辗转反侧中直到黎明才睡去。
与之相反的是,傅承淮醒得很早。
第一缕晨光穿越过窗帘照进房间时,天光唤醒身体,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昨晚喝了酒,现在开始头疼。
陌生的房间给他一种恍惚交错的感觉,适应几分钟后,傅承淮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他起身洗漱,房间里有Andy昨晚就送来的换洗衣物。
穿戴好后,傅承淮经过长长的走廊,走向陆也的房间。
神情和缓、眼帘半阖地站在门口良久,房间中安静地像是空无一人,应当还在休息。
此刻,对于陆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而言,还是太早。
傅承淮往回走时,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下楼时手搭在扶手上,人也站在台阶上微微顿步,侧身看向陆也房间的方向。
长身玉立的男人琥珀色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凝视许久,才踏着步子往下。
Andy知道傅承淮的习惯,已经在餐厅同阿姨闲谈,手边是一杯咖啡,看到傅承淮进来时候,起身道:“去公司还是先回去一趟?”
“公司。”傅承淮道拉开高背椅,望见长桌尾上花瓶里插着金黄花瓣的向日葵,酒后的些许不适一扫而光。
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份中西合璧的早餐,将手头咖啡一饮而尽,傅承淮道:“了解下阿也那个朋友的情况。”
说的是孙星。
不过,Andy对孙星的印象一般,甚至认为这个人偏于油滑,他道:“傅生,姓孙的这年轻人……”
Andy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傅承淮自然是一目了然。
修长的指尖轻扯衬衣领口,随后拿起shi巾擦过手指,他低眸淡淡道:“适当范围内搭把手,具体你定。”
“行。”Andy听明白了。
如何帮助一个人,从来都是一门艺术。
*
陆也是在隐隐约约的汽车发动机震动声音中醒来的。
一睁眼,先是惊诧,而后才是如一尾鱼一样弹跳起来,扯上去的T恤露出肚皮,他胡乱从床尾沙发凳上拽起短裤,光着脚箭一般扑到窗台。
“刺啦”一声,阳光如屠刀,杀向陆也的惺忪睡眼。
眯起眸,清晰地看到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开到了别墅的黑色铁门外。
傅承淮走了吗?
他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就走了?
陆也瞪了瞪眼睛扭头就往外跑,噔噔蹬蹬地踩着楼梯下去。
一楼的阿姨同他四目相对,阿姨比他更快反应过来:“傅先生刚走,陆少爷用早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