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断喝:“陛下!老臣冤枉!”
随即起身便要往皇帝陛下那龙案的桌角上磕,梅庚眼疾手快将脚往前一伸,磕桌子的林丞相便猛地扑倒,摔了个实打实。
嘁,老东西这一磕下去,死是不一定死,但扣下来的脏水怕还是要洒在他身上,说不准明日坊间便会传出他西平王暗杀人家孙儿还逼死当朝丞相的“壮举”来。
林淮自然也没打算真死,可摔得太重一时间没说出话来,下一瞬便瞧见西平王蹲在他身边,淡漠面色蓦地涌出几分戾气,如藏在古朴剑鞘内的利剑,携着凶狠锋芒直直地抵在他颈间。
偏偏梅庚轻手轻脚地将他给搀起来,轻声道:“林丞相,陛下已然应了丞相,将此事交由刑部与督察院去查,您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林淮一惊,也顾不得身上多疼,连忙瞧向上位已然满面Yin云密布的楚恒之。
砰——!
砚台落地摔了个粉碎,巨响如同惊雷,随即便是楚恒之愤怒咆哮:“林相!你这是何意?!若是嫌命长,朕便抄了林家,也免得林相黄泉路上孤单一人!”
楚恒之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哪能不知道林淮打的什么主意?他虽纵情享乐,但年纪上来难免的多疑,整日怕卧榻旁多了他人酣睡,林淮如此逼迫,俨然是要凌驾于皇权之上。
方才那一声吼,梅庚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是真动了杀念,不由暗道,虽是昏聩无能,倒还有些当暴君的潜质。
如此一来,林淮没摔晕,倒是气得一头晕过去。
楚恒之宣了太医诊治便拂袖而去,也没搭理柱子似的梅庚,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林丞相抬去后殿,倒是林卢临走前冷冷道:“西平王,好手段。”
“过誉。”这话听得都腻歪,还是读书人,半点新意都没有,梅庚极其不屑。
这事儿从头到尾同他就没干系,西平王于心底暗暗叹息,他就算是想动手,杀的也不会是林子忱那个废物。
林书俞,才是心腹大患。
——
梅庚出宫不久,林相气晕的消息便传出来,随之还有楚恒之震怒扬言要将林氏抄家之言,以至于朝堂人心惶惶,陛下这两年愈发刚愎自用,不听谏言,枕边风听得倒快,不少臣子对此怅然失望,更有心者便联想到了西平王身上。
这还未及冠的年轻王爷,竟也是个惹不得的狠角色。
梅庚心知肚明却哭笑不得,这事儿还真就同他无甚干系,全是林家那对父子自个儿作出来的,仗着自己是个老臣便意图威胁天子,依如今这位陛下的脾性,抄家不大可能,但总归是讨不到好。
将局势理清,梅庚便赶回王府,出门时楚策那个小崽子还没吃饭,也不知今日如何了。
他却不知,心心念念的五殿下,此刻正坐在他先前去过的——风月楼,兰亭阁。
楚策今日也着了件透着贵气的紫袍,衣摆以金线勾勒云纹,单手撑着下巴,另手捻着枚剔透黑玉棋子,他对面正坐着柳长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这局平了。”楚策随手将黑子丢上棋盘,啪的一声,便乱了棋局,“梅庚找过你了?”
柳长诀稍眯了眸子,波澜不惊地应了声:“他想动那些人不容易,你也由着他胡来?”
一时无言,两人之间言辞熟稔,显然早已相识。
半晌,楚策略勾了勾唇,笑意无害斯文。
“梅庚看那些兵比命都重,何况若是任由那群蠹虫蛀空大楚,亡国之日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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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翻墙上瘾西平王
再见柳长诀是楚策意料之外的事,毕竟楚策没想过自己会重活一世。
他知道梅庚攻入皇城的叛军不过是幌子,真正要坐上龙椅的,是眼前这性寡淡泊的风月公子。
往事幕幕在眼前,楚策想,他前生也对不起面前这位。
柳长诀一颗颗地收起棋子,浅色的眸底不含人间烟火气,淡淡道:“西北方面,情报有限,风月楼的暗探大多在中原,不过军饷和武器的流向有些眉目,插手的大多是太子一党。”
说着,他抬眼瞧了面带笑意的楚策一眼,暗道声怪胎,着实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
而下一刹,楚策眼底骤然浮现几分晦暗的杀意,轻轻笑出声:“太子啊,目光短浅,独断自负,英国公府竟将筹码压在他身上。”
“你也知道他有英国公府。”柳长诀叹道,“若非朝中明争暗斗,内斗不休,大楚也不至如此。”
楚策深以为然,轻叹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局面,天子,朝臣,百姓,无一无辜。当务之急,是稳住梅庚的王位。”
两人一个对视,又心照不宣地收回了眼神,柳长诀收起最后一颗白子,棋盘之上,黑子散乱。
“放心,查了将近两个月,证据确凿,过两日便交予西平王。”
得了这话,楚策也不欲多留,“那我先回王府,免得他生疑。”
他刚起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