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师父岂是能乱认的,尤其还是元禄剑君那样的大能——”
云虺缩在亓官怀里,竖瞳紧紧盯着计峮,一眨也不眨,眼看她戳了一下、两下,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它不悦地从鼻孔中喷出来两道细细的云雾,接着嗖的一下从亓官怀里冲出来,一头将计峮的手顶开。
计峮只见一道黑影闪电般冲来,猝不及防间倒退了两步,再一定睛才看清云虺的全貌。她“噫”了一声,“这是你的灵宠?”她挺有趣地瞧了一会儿,忽然作势将手指点向亓官,果然就见云虺啪嗒着翅膀冲上来,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打开,又将亓官挡在身后。
计峮忍不住笑了起来,放下手,“忠心护主,这小家伙教得不错。”说罢,她又一整神色,劝告道:“亓师弟,你小小年纪,无人护持,拉虎皮做大旗这样的事可一不可再,在我面前尚可,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恐怕真会有性命之忧的。”
亓官捉着云虺的翅膀将它抱在怀里,正面对着计峮,认真地道:“没有说谎,就是师父。”
“……”计峮看着他,就有点发愁。半晌,她无奈道:“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亓官有点不高兴,鼓着脸颊看了她一会儿,郑重地强调:“没有说谎!”说罢,他抱着云虺转身就走。
“嗳——”计峮叫了一声,见他头也不回,不由兴味索然,暗叹自己多管闲事。她摇了摇头,转身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得后面脚步声急切,转头一看,就见亓官蹬蹬直冲过来,不由分说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圆溜溜的物事,又睁大眼睛看着她,很用力地强调:“就是师父!”
计峮刚要张嘴说什么,却见他立刻就转过了身往回走,脚步蹬蹬地踏着地面,连背影都仿佛是气鼓鼓的。
“……”计峮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低头,想看一看亓官塞给她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她倏地睁大了眼睛:“这是……灵果?”她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又用灵识探了一探,面上更加不敢置信,竟然真是灵果?!
灵溪山小门小户,便有灵果,一向也只会奖赏给优秀弟子,她虽然偶尔也见过一两个,但将灵果捧在手里细细端详还是第一次。但见这灵果外壳坚如玉石,蕴着一层淡淡的灵气,一见就知不凡。看着看着,她不免有些狐疑——这般珍贵的灵果都能随手送人,莫非亓官还真是流华宗弟子?
但若真是流华宗弟子,应当早就被请到寻仙观、迎仙台去安顿才是,岂有沦落到这凡人客院的道理?
计峮纠结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
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冲这一枚灵果,少不得也要多看护一些。
亓官并不知计峮如何作想,他进了屋子,习惯性地掏出存放在须弥芥中的玉牌——有想不通的事,自然就该去找师父解惑。他将灵识沉入玉牌中,过得一会儿,才见师父的身形缓缓显现出来。
“师父!”亓官几步扑过去,捉住他的袖角,疑惑地问:“流华宗弟子高人一等么?”
陆丰低头瞧着他,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觉得是么?”
亓官想了想,摇头。他并没有觉得人和人有什么分别,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皇亲抑或乞丐,于他而言,只有好坏之分,没有贵贱之别。
陆丰的唇角微微勾起来,他伸手摸了摸亓官的头,声音和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之下,万物都无贵贱之分。有些人要分出三六九等,不过是因为他能保有‘尊贵’地位,倘若将他换做下九等,你且瞧他还愿不愿意做人下人。”
亓官似懂非懂。
陆丰知他不懂,便只教他:“你只记得,流华宗弟子并没有高人一等,非但是流华宗,其他任何宗门的弟子,乃至于修士和凡人相比,也并没有尊卑之分。”
亓官认真地点头:“凡人也很厉害的。”
陆丰微微一笑,又道:“先时计峮说的那些,也并不全对。”
在王都这样的繁华之地镇守,有适宜修炼的小天地,灵气也算得充足,灵力积攒起来自然就快,看起来修为破境的速度更快,但实际上,去往偏僻地界镇守,也并非没有好处。
边地荒苦之地灵气稀薄,修士长久镇守下来,就不会一味贪求灵力的积累,转而会注重锤炼己身灵力,日常修行也会更为注重体悟道法,待得回转山门,心境已臻圆满,灵力积累至瓶颈,自然就能破境。
可以说,在王都修行,还是在边地修行,实际上是殊途同归的两条路,只是边地毕竟荒苦,又哪里及得上王都的繁华富贵呢?终点一样的两条路,选择看起来更加舒适道路的人总会更多。
然而王都之地虽然富贵,却更易侵蚀人心,有不少道行浅的弟子便被迷了眼,往昔修持的道心不知不觉间也在这天下一等一的名利窝中变了味,久之便像凡人一样,也将修士划分出来了三六九等:那镇守王城的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才,退一步便只堪得一般,再退一步便得叫人怜悯了,再再退一步则是不通文化的野人,我等高门子弟羞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