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只是兀自接过我手中的笔袋。
我连忙抓住笔袋一角,“这个不重。”
“嗯。”
他应声,却没有收手。他抓着笔袋的绳子,我拉住袋子一角,就这么向前走了几步。等我回神时,整个人从抓着的那只手红到耳根。
“宋青青,这段时间忙着复习,老师也看得紧,才没有找你们。”
“嗯?”
“所以我没有刻意不找你,也没有不喜欢你们。我来到尚城一年多了,你,裴朝,裴桑桑都是我很珍视的朋友。”他叹口气,又缓缓说道:“我喜欢这个地方,尽管没有海滩,没有迎向海风的轮渡……”
不等他说完,我有些紧张的扯了下手中的袋子,他停下来,平静的看着我的眼睛。
“你会离开吗?”
他的眼睛比年前更显深邃,少年半年来迅速成熟起来。他的额头不算太高,却有着美人尖,眉型很好看,眼尾有一颗淡淡的痣,他笑起来时眼角总会有明显的笑纹,眼睛亮亮的,像一颗聚光灯下的明珠,闪烁着光芒。
他揉着我头上的发,笑着却又郑重其事的回答,“不会。”
在我快要成为溺死在温柔海洋里的鱼之前,他用手弹了我脑门儿,我佯装吃痛冲他龇牙咧嘴,就听见他说,“所以你要陪我去那头的人工湖吗?我想念家乡的海了。”
原来说了这么多,这人就想找人陪他闲逛?我抹了把眼角的shi润,松口气,“走吧。”
后来,我俩乘车去人工湖逛了两圈,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来,他又变成以前那个喜欢捉弄我的少年,分不清面对的是现实还是虚梦。
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直到那天,我看见了另一面的岑余。
那是拿到期末成绩单的一天,尽管成绩一如既往的处在及格边缘,但难得的假期总能将心里细微的落差冲淡。我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隔壁传来的争吵声。
岑余的声音不大,阿姨也并非歇斯底里。老式居民楼隔音效果都不太好,总能听见隔壁楼裴朝被揍得嗷嗷地惨叫。
我有些好奇,便站在门口细听。
阿姨的声音很清楚,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她说:“当时说好只是暂时转学,等你爸的工程结束就走。现在你又要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我现在已经高三了,妈你能让我安心毕业吗?”
那边的女声停了下,再传来时声音远了着,应该是在收拾东西。
“我们对你没太高的要求,以后就到你爸单位上班,等你毕业,总能给你安排工作。”
“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我想做什么你们关心过吗?”
没多久传来碎玻璃的声音,岑余的声音有些急,“妈你别弄,我来。”
“小余,听妈妈的话,过两天就去把转校手续办了,二月份你爸这边的工作交接好了,咱们回白市。”
我知道,白市临海,是个大城市,有岑余爱吃的海鲜,shi热的海风,还有迎风而上的轮渡。
少年一直没有回话,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碎玻璃摩擦的声音。
没多久,隔壁的房门打开。岑余推门出来,看见靠在自家门上的我,很快从惊讶又回到平静,他当下手中的垃圾袋,想要伸手,看了眼不算干净的手指,又缓缓放下。
“你……”我不知道此时应该对他说什么,索性闭嘴,慌忙的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门。
他上前一步,用手肘抵着门,阻止我的动作。
岑余站得很近,他用手肘抵着门,挡住钥匙孔。我右手拿着钥匙,侧对着他,他的呼吸在我的头顶,只要微微侧身,我的脸就能蹭到他的左肩。
“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他的声音很低,只有我俩能听到。他说:“宋青青,你记住。”
后来隔壁动静很大,似乎又开始了争吵,没多久有人摔门外出。
我浑浑噩噩的进门,瘫倒在床上。隔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摔门的响声随着振动,卧室的窗也跟着战栗。
我裹在被窝里,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少年牵着我的手,我们绕着尚城的人工湖跑啊跑,累得坐在长椅上,他指着眼前的人工湖对我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风景。”
邻居间的八卦传得很快,晚上我被妈妈叫醒后,她小声问我:“隔壁吵架了?”
我揉了揉眼,无奈道:“妈妈,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呢。”
我开火做饭的时候,她依然不死心,关了电视,快步跑进厨房,从身旁冒出一句,吓我一跳,“真没听见?”
“没呢,”我倒了青菜下锅,推她出去,“妈,你怎么能进厨房呢。”
“怎么不能进,你爸不在,青青你带我出师吧。”女人摩拳擦掌,拿过挂在门后的围裙。
我赶忙拖过来,嚷嚷道:“您都学了十几年啦!爸说不能让你把房子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