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宫女道:“去拿一身衣裳来,秦府的这位夫人身量高仔细点不要拿小了。”
小宫女点头应了,退出去拿衣裳。
宋如月又环视一周,复又与顾之遥对视一眼,扬声道:“秦夫人随奴婢到内间去先把外衫除了吧,你们在这边守着,等我唤你们。”
看样子宋如月在安如梦的殿中是管事的宫女,不知这几年有怎样的因缘际会。
只是顾之遥不敢掉以轻心,这里都是安如梦的人,行差踏错一步可能今后就要听她摆布。自己不知道安如梦有何打算,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今日要使计把自己留下,总归要多留个心眼。
顾之遥进了内殿,却并不急着把外衫脱下。他生得高,人又瘦,除了外衫说不准会不会被人识破自己的男儿身。
自己是皇上指给秦庸的敕命,男儿身一旦泄露欺君和冲撞后宫这两条重罪便不是随便就能一句带过的。
顾之遥注意到刚才宋如月与自己对视一眼,似乎是有话要同自己说。自己捏不准宋如月究竟是与安如梦一条心,还是只在她身边虚与委蛇,只得坐下来看着宋如月等她说话。
第50章 贡品香粉金玉外,五石散毒祸心藏
宋如月不急着劝顾之遥换衣裳,而是让小宫女们先给上了茶,待宫女退下后,才开口:“夫人这脸上怎么长了红斑,这……不如随奴婢到镜前敷粉遮一下吧。”
顾之遥虽吃不得桃子,但这红斑总不会这么快就长到脸上来,就是身上也才开始发痒。
顾之遥一挑眉头,看来安如梦与宋如月都是知道自己不能吃桃子一事的,那安如梦刚刚给自己剥桃便是故意为之了。
宋如月并不蠢笨,总不会在自己疹子还没发出来时便让自己去敷粉,暴露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吃桃一事。而如今这马脚露的这样明显,显然就是为了让顾之遥去捉住这马脚了。
顾之遥任由宋如月拉着自己坐到镜前,宋如月把茶杯也端过来,而后打开了一盒香粉,却并没有给他往脸上擦,而是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字。
宋如月先是指指那盒香粉,然后摇摇头,在桌上写道:金石药。
金石药……顾之遥眯起眼睛,金石药不就是五石散么?秦庸同自己说起过,这玩意儿在魏晋很是风行,不少士大夫都会服用五石散,服用后人会面色chao红飘飘欲仙,但吃多了上瘾。
成瘾后,便会皮肤生疮溃疡,嗜睡狂躁,甚至可能中毒身亡。
自己好歹与安如梦曾是朋友,想不到她如斯歹毒,竟在香粉中掺了这种东西让自己用吗?
可这些都是宋如月的一面之词,不知道安如梦到底是不是真的存了要毒害自己的心思。
顾之遥抬头看向宋如月,也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字:为何?
宋如月指着自己的嘴巴,摇摇头。
这是不可说了?
二人有来有往间,方才去拿了衣裳的小宫女在外间报道:“姑姑,衣裳已拿来了。”
宋如月用衣袖将桌上的字擦掉,“进来吧。”
小宫女拖着衣裳进来,将衣裳放到边上的桌上,又有意无意地抬头看向顾之遥这边。
宋如月拿起那盒香粉,用帕子蘸了香粉,笑意盈盈:“夫人,这香粉可是宫里头都不多见的好东西,脸上就算是蹭了煤炭灰,都遮得掉。”
她作势为顾之遥敷粉,却并未真正碰到顾之遥的脸。顾之遥装作端详镜中自己容颜的样子,用余光看着宋如月的手,同时闭气避免自己吸到了香粉。
小宫女只看了一眼这边在敷粉,便又退出去了。
宋如月见小宫女退出去,忙把帕子放下,看顾之遥脸上是否沾染到了香粉。
其实金石药要内服,外用是否有用无人得知。那是要命的东西,早便禁了,也不会有人去尝试外用金石药是否会上瘾。
顾之遥自然也不会冒这个险,他这几年习武,在宋如月假作为他敷粉的时候便开始闭气。
金石药外用可能收效甚微,但却是万万不可吸入的。
宋如月见顾之遥脸上不曾沾染到这些香粉,似乎也并未将粉末吸入体内,才略略松了口气。她又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到:小心秦正齐。
秦正齐?秦正齐是秦庸的父亲,也就是前院那位。
顾之遥不知道为何宋如月要提醒自己提防秦老爷,而秦老爷又与安如梦有何关系?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太多,待今日出了宫,自己需得将这些事同秦庸细细说了,其中有什么万一的,二人也好再做打算。
宋如月不再写字,她用帕子细细将那盒香粉拂去一层,仿佛真的用香粉为他人敷了面,而后将帕子沾了香粉的一面朝里,打成了一个小包袱的形状,示意顾之遥将帕子带出宫去。
顾之遥没有直接接过帕子,而是从怀中又另取出一方干净帕子,将宋如月的那手帕打开,抹去其上的香粉,再将宋如月那帕子放于桌上。而他自己的帕子则被他用同宋如月一样的手法,将沾染了香粉的一面朝内,打成一个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