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的模样也记不真切。
军队卷来了北疆的肃杀与暴戾,与满园□□的京都格格不入。
当年出征时,依稀见得昭王还有几分温润谦和,如今他的脸被北疆的风磨得越发棱角分明。陆萦不知道他这一年经历了什么,但在他的眼底,看得出来…满满都是杀伐与血腥。
“王爷……辛苦了。”
郑召走到顾青盏面前,摘下头盔,满面沧桑,“许久不见爱妃,本王甚是想念。”
“有劳王爷挂心,王爷舟车劳顿,臣妾特为王爷准备了家宴接风洗尘。”
郑召又看了陆萦一眼,仰头笑着进府去了。
晚间,陆萦独自一人在书房画着兰草图,却如何也静不下心,画一张便揉一张,以至纸团扔了一地。
“娘娘!王爷往秋水苑来了。”王爷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不去清月阁反来秋水苑,碧落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陆萦将笔一掷,更是心烦意乱。
“怎么,不欢迎本王?”
“哪里,臣妾惶恐。”陆萦敷衍地回答,结果丫鬟递来的热茶,送去郑召手边,“王爷喝茶。”
“在王府住得可还习惯?”郑召呷了一口茶,又仰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而言:“爱妃自归宁之后便没回过将军府,改日本王陪你回去看看可好?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要向陆将军请教一二。”
他娶她,无非是因她背后的将军府。就算不加多说,大家自是心知肚明,陆萦笑着感激道:“嗯,劳烦王爷烦心。”
“现在为时已晚,你早些歇息。”
“嗯,王爷慢走。”
陆萦依旧不卑不亢,他问一句自己便应一句,中规中矩,无半点不妥与越礼。
郑召自觉没趣,起身欲往屋外走,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俯身贴在陆萦耳边,轻声道:“你若助我,我便给你最想要的。”
陆萦心惊,很快又恢复平静,面对郑召的“许诺”,心里倒是更加释然,黑白分明的利益关系,反而没那么复杂。
郑召回府后的第七日,陆萦便七日未曾见过顾青盏,她不去清月阁,她更不来秋水苑。
陆萦每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倒也清净。
清晨,Yin雨蒙蒙。
碧落为陆萦挽好髻,下意识问了句:“娘娘,今日又不去王妃处请安吗?”
放平日,陆萦每天都去清月阁,连碧落都习以为常了。
陆萦见今日时辰已晚,顾青盏该是已用了早膳,便道:“去。”
一路上陆萦都沉默不语,碧落知她心情不好,往日虽然王府也冷清,但好在有王妃作陪,也不至于这般寂寥。现如今王爷回府,秋水苑竟成了整座昭王府最清冷的地方。
碧落嘴笨,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就掺着陆萦的手臂,道:“娘娘,碧落一直陪着您呢……”
前世,便是碧落陪了她一辈子;这一世,她若支走碧落,她就真的是孑然一人。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孤独,到头来却要承受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孤独。
陆萦握了握碧落的手,心中自有打算。
走过熟悉的院子,经过那片熟悉的兰草地,眼前的三层楼阁牌匾上书着“清月阁”三字,不知不觉就到了。
“娘娘,萦妃前来请安。”丫鬟候在门口通报。
“进来。”屋内传出的却是男子的声音,这时丫鬟已推开门,对着陆萦道:“娘娘这边走。”
刚提足跨过门槛,陆萦的目光便落在顾青盏的背影之上,她刚梳洗完毕,郑召正为她戴上最后一支发簪。
“喜欢吗?”郑召站在顾青盏身后,望着镜中的她,问。
顾青盏恰从镜中看到陆萦的脸,转而又移了目光,莞尔道:“臣妾喜欢。”
“喜欢便好。”
陆萦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胡乱地请了安,便匆匆走了。可方才那一幕,于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她心里为何又堵得慌,没来由地给自己找不快。
彻夜无眠,陆萦在塌上辗转反侧,紧闭着眼,脑中却浮现着与顾青盏共浴私谈的场景。
“嫁进王府,你觉得委屈吗……”
“我倒是觉得有点委屈……”
“阿萦,你相信命运吗?”
当时顾青盏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像是烙在自己心底一样,可陆萦此时回想起来,怕是自作多情了,她怎会觉得顾青盏是想同她交心呢?
今日自己在烦些什么,又在恼些什么?陆萦心中万分明白,也不知是何时起积了这么多心思,乱做一团麻。
陆萦又翻了个身,心中止不住的胡思乱想,王爷远征王妃独守空房自然“委屈”,如今郑召南归,她的“委屈”怕是早已烟消云散了。
写字作画,抚琴下棋,陆萦想起这些点滴,心中冷嘲:原来到头来,自己只不过是她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
在陆萦翻了第三个身之后,子时已到,她起身披上外袍,未曾叫醒碧落,一人踱去了书房。书桌上摆着一叠画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