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折直须折,你于我心间便是那朵最美的花,请毫无保留,倾情怒放。待得花开尽,自有惜花人。
付款离开店铺的时候,李随便若有所思地问:“如果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出乎你意料地特别好看,你是不是会感到困惑?”
回想起高澹站在镜子前自我凝视时的表情几乎与在医院门口打量她时的表情如出一撤,李随便心底不禁涌起几分得意。
“不一定。”高澹警惕地看她一眼,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刚才我听见店里的两个服务员在偷偷议论我很有型很好看,”李随便厚着脸皮笑问,“你有没有觉得?”
“不觉得。”太快太斩钉截铁的回答反而欲盖弥彰,李随便注意到高澹的耳垂竟微微泛红,顿时心满意足。
“我说不觉得!”高澹再次强调。
“是是,我听到了,真让人伤心啊。”口不对心地悲叹着,李随便在心里偷着乐。就表里不一这一点来看,她们完全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老城区有很多地方都已改建,旧貌换新颜,却仍保留着一些深巷故宅,昭显地方文化。高澹并非从未涉足此地,多少次透过车窗匆匆一瞥,虽然总来不及好好欣赏个中景致,但记忆却依旧残留着往昔旧街的风貌,心头一点怀念,将回忆渲染成褪色泛黄的照片。
“我以前住的房子在三年前被拆了,看,就是那边正在施工的地方,看来会建成二十多层高的大厦。”
高澹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施工现场,那里黄沙漫天,机声隆隆,一辆大卡车停在路旁,赤着上身的包工头正催促着搬运水泥的工人赶快赶快。
“真遗憾。”高澹扁扁嘴,有点失望,“没办法看到木子以前住的房子是什么形状。”
“长方形,我画给你看。”李随便抓起她的手,用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描画。高澹受不了那种痒,一边挣扎一边大笑。
平民住的当然是平房,不若豪宅美轮美奂,贵气逼人。门前几棵小树,旁边几朵野花,nainai还没过世前总喜欢搬一张竹椅放在门口,坐在那里和隔壁家的大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那样的场景,估计高澹见所未见。
“真想……让你也看一下。”
高澹不笑了,抬头看着她,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虽然不可能回溯年轮彼端重翻旧时画卷,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充满温情的美丽场景。
这样,是否已经足够?
李随便将高澹带到小时候上学必经的凉茶铺,欣喜地道:“居然还在,我几乎有三四年没来过了。”
高澹看看那家年久失修的店铺,再转头看看李随便,问:“这里的东西真的能喝?”
“我经常喝这里的甘蔗汁。”
“……那么要一杯吧——你自己喝。”
“……”
老板娘听到她们的对话,探出头来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榨甘蔗机坏了,点些别的行不行?红萝卜汁、罗汉果、菊花茶、清补凉……”
“我只想喝甘蔗汁。”李随便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拉着高澹就要离开。
“等等,”高澹在她耳边小声问,“你真的那么想喝?”
其实……也不是非喝不可……
在走去老城区最负盛名的偶尔春堤的路上,李随便挽着一大袋甘蔗如是想着。
高澹第一次走进那条林木扶疏的长堤,感觉瞬间隔绝了盛世繁嚣,穿越到另一个静谧清新的世界。
时值初春,卉木萋萋,仓庚喈喈,放眼尽是碧色。两边翠木高耸,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花叶的罅隙一束束泻落,在铺满凌乱霜花的地面上圈圈画画。那些雪白的小花,不知是什么品种,在枝头一簇簇盛极怒放,风吹花落,沾衣不离,须臾间,暗香盈袖。
“为什么这里叫做春堤却又不建在河边?”
“也许千百年前,这里曾经有河。”
“那为什么河水干涸了,这条长堤仍在?”
“也许有人特意将它保留了下来。”
“为什么要将它保留下来?”
“为了让我有朝一日能将你带到此处。”
如斯美景,良辰共度,世间所有都可抛诸脑后,只你、只我,入这画中,一帧定格。可好?
高澹有一瞬间的茫然,只觉得面前那人的视线太过专注,太过炽热,脸上的表情有一点醉,还有一点痴。
没由来地感到双颊开始发烫,却仍似不服输地迎上她的视线,笑问:“你现在已把我带来这里,那么意欲何为?”
“不敢。”虽然意图很多,而且不轨,但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她都不会鲁莽行事,破坏现在如此美好的“朋友关系”。
“不敢?好,本小姐今日就格外开恩,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绝不生气。”
记得上一次她这样说时,原本应该落在脸上的耳光却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吻,至今记忆犹新,而这一次,神推鬼使,她又说出了那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