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正遭受着牢狱之灾,老太太六十高龄,不知受不受得住监牢那等苦寒之地。安锦阳每每想到此,心里便是灼烧的烦闷和不安,直让他寝食难安,坐立不得。
安锦阳搁了手里的草药,揉了揉眉心,听着外面传来的锣鼓声,知道那是专门给学子报喜的锣鼓声,想到四弟终是得偿所愿,本应该高兴的,心里却不知为何,隐隐生出些闷痛来,无处着落。
旺财抬着脸盆进来,见安锦阳还在配药,急急忙忙小跑进来抢了安锦阳手里的药舀放到一边,给安锦阳手里塞了碗粥,瞧着安锦阳,一双老眼里满是心疼,“不是老奴说,你们这闹得也太过分了,有谁家夫妻情侣动不动就要吞毒.药的,这不是瞎折腾么?您这没日没夜的熬着,憔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别看少爷话少嘴上不说,老奴看他心疼的要命……”
“老奴老啦,不中用了,也不知你们两个祖宗心里都想些啥呢,净瞎折腾。”
手里的药丸成了型,安锦阳听得旺财的念叨,心里微涩,他已经把解药做出来了,卫双行不在,他若是现在想回洛阳去,旺财必定拦不住他,更何况卫双行似乎也从未交待过旺财需要看着他。
安锦阳嘴里发苦,若是十几天前,他便把药交待给旺财,嘱咐好一切后,自己先回洛阳去了,可心里实在不安,他这十几天都在药房配药,实在困了,就会在书房的小塌上歇息一会儿,梦里边一会儿是卫双行离他而去,一会儿是卫双行病痛难当,一会儿又是父母鄙夷愤怒的责骂,诸多种种徘徊交织在梦里,甚是逼真,安锦阳时常还未睡沉,便要骇然惊醒过来,恨不得立时便做出解药来,好快快解了四弟正受着的苦。
安锦阳想着旺财说的话,怔了怔,问,“四弟他出去了么?”
旺财正收拾地上残碎的药渣,听他这么问愣了一下,纳闷道,“您不知道么?今天是少爷殿试的日子了,老奴还以为少爷跟你说了……”旺财说着摇摇头,郁闷道,“我看少爷是真疯了,一大早天没亮就在药房外站着,还以为你们又闹了。“
旺财说着摇摇头,“哎,两人整日都呆在这方寸大小的院子里,怎么反倒像仇人一样,整日连面都见不上了……”
安锦阳心头一涩,“四弟几时走的?”
旺财见安锦阳是真不知道,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心里只得安慰自己一个老光棍,不知这两个要死要活的祖宗心里想什么,有些悻悻道,“一大早天没亮就站在这儿了,中午到点才走的。”
安锦阳听得心里又慌又甜,他一整晚都呆在房里,一心只想把解药做出来,卫双行有心隐瞒,只怕是在这房门外陪了他一夜。
安锦阳想着前几日他午夜睡不安稳,从梦里惊醒过来,便能看见那人坐在床边痴痴看着他,像是要刻进骨子一样,深不见底又痛入骨髓,见他醒来,也不多话,只轻柔缱绻的拥着他,仿佛是一生一世,这十几日两人说过的话见过的次数数都数得出来,让他焦躁不安郁郁难解,但等被卫双行拥在怀里,那股不安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似乎别的都不要,只要两人在对方看得见的地方,喜乐安好,亦满足了。
旺财瞧着面前的人听得痴了,面上似喜似悲凄惶甜蜜一一闪过,心里直摇头,只觉自己这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人,一颗心也跟着酸酸涩涩的,早晚也要给这两人整得悲春伤秋了。
旺财待一看外面的高高挂起的日头,猛地拍了下脑袋,哎呀一声道,“大少爷,你快快准备一下,老奴给你收拾东西。”
旺财也不等安锦阳回话,小跑着出了院子,不一会儿拿了包袱过来,见安锦阳还怔怔站着,连忙道,“大少爷你无须担心家里边儿老爷夫人了,少爷走前交待了,他入了殿试,自会请求圣上赦免安府,往后富豪做不成,上上下下性命倒可无忧,介时圣旨一下来,大少爷就可把老爷他们给接出来了。”
安锦阳有些恍然,这时候才愕然想起靖国殿试的规矩,皇帝为了奖励学子,凡是入围殿试的学子,都能得一个圣上的恩典,皇恩浩荡,只要不是非常过分,皇帝通常都会应允,安府虽然犯了大错,但安锦清又和安府完全脱离了关系,安府的钱财产业也全充了国库,留不留条性命,也就端看皇帝的心情了。
原来四弟说再过四五日便能有消息,是说真的。
安锦阳乍一听得父母没事了,也未想太多其他,只觉心里一松。
他接连几日没休息,现下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心神乍然松懈下来,身体晃了晃便要朝后面倒去,旺财连忙扶上去,担忧道,“大少爷你歇着,老奴去收拾马车,到时候大少爷你可以先在马车上好好睡一觉。”
那人可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安锦阳苦笑一声,伸手拉住旺财,摇摇头道,“我在房里睡一会儿,四弟回来后叫我。”
父亲母亲既然没事,他心里放心不少,更何况马车比骑马慢了不止一倍,他明日只消快马加鞭赶回洛阳,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更何况,他不愿就这么丢下那个人,独自一人回洛阳,他现在便想见到他。
“可是……”旺财还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