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卫双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别人相偎相恋……那情景光是想一想,便能让他又痛又怒,安锦阳瞧着卫双行决然的背影,勉强笑了一声,呢喃道,“四弟……你可真会伤人……”
安锦阳语调里的凄楚困苦传进卫双行的耳朵里,便如同淬火的钢丝一般,来回在他心上拉扯,似乎不锯出血泪便不甘心,卫双行背部僵直,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别朝安锦阳看,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克制不住要把安锦阳紧紧搂进怀里好好安抚,克制不住要答应他回洛阳去,可若是没了安锦阳,他在这靖国,十五日死,和今日死,又能有什么差别呢。
他只是想,好好和安锦阳待过最后的这一段日子,他亦满足了,何必连他这点愿望都要剥夺了,卫双行心里又痛又闷,窒息恨意和绝望缴裹成一股暴虐的冲动,卫双行再不看安锦阳,疾步出了院子,方才踏出门去,又不安地停住。
卫双行自嘲地笑了一声,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这百变千机,还是他想让白氏和君西玄那两人尝一尝安锦阳受过的苦,骗着安锦阳一起,两人才费心提炼出来的,便是那君西玄内功深厚武功高强,沾了这一滴,疼上十几天,也能熬干了性命。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最是让人觉得暖和,卫双行一动不动地瞧着天上那团暖阳周围韵白的光晕,素日里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清清楚楚地在脑子里印了出来,严肃时的安锦阳,无奈纵容时的安锦阳,笑得通泰舒悦的安锦阳,发窘羞涩的安锦阳,着恼的安锦阳……哪一个,都鲜活得如同刻在灵魂上一般,这样的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人,他这一生,他这两世,独一无二搁在心口上的宝贝,他又如何能拱手让给别人……哪怕安锦阳以为那个别人是他,也不能……
卫双行瞧得痴了,眼前一片白光,他还有多少时日能陪在安锦阳的身边,如现在这般,一转身就触手可及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卫双行指尖摩挲着青瓷瓶,痴痴一笑,拇指轻扣,那上面的木塞子就飞出去了几米远,硁硁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摇摇晃晃停了下来,卫双行也不管,只把那瓶子里半数的药全都倒进了嘴巴里,卫双行倒得太猛,那药腥臭的味道熏得他控制不住地咳起来,卫双行却还记得屋子里的安锦阳,把手里那小瓶子往外随处一抛,另外拿出另外一瓶有解的药来,随手倒了几颗,随手扔了。
安锦阳在房间里听得卫双行咳嗽得厉害,出来便瞧见卫双行发红的眼角,也不得两人方才的事,急急忙忙给卫双行顺气,“四弟——”
安锦阳话没说完,瞧见卫双行手里的青花瓷瓶,脸色一变,猛然抓过卫双行的手腕,搭了脉,抖着嘴唇又试了试,身体晃了晃,又惊又怒,慌得一把抓住卫双行的手夺过那青瓷小瓶,惊怒交加,“四弟,你吃了什么!你这是做什么!”
卫双行吞的那百变千机,比十日千机的功力高出了几倍,卫双行喉咙腥甜发痒,咳了两声,血丝就顺着嘴角溢出来,卫双行尝到了口里的腥甜味,心里却是快意了许多,这百变千机果然Jing良,便是这副身体被洗髓过,零零总总也就能撑上十五日左右……
十五日,刚刚好,到时候安锦阳回了洛阳,他只要安排好后事,随便找个地方自身自灭便可,介时安锦阳会以为他游历天下,时日越长,安锦阳受的情伤也就越淡,而安锦清,也休想能得到安锦阳一分一毫!
他怎么能让安锦清这个知道他和安锦阳所有事的外人,享受安锦阳的一分一毫?
卫双行抹了下嘴角的血丝,握住安锦阳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指尖摩挲着安锦阳的脸侧,低头柔声道,“我这一哭二闹三上吊,费尽心思……大哥,你可会怜惜两分……”
那药是他二人一齐做的,安锦阳闻一闻那瓶子的药味,再一看里面确实是少了几颗,便以为卫双行吃的是这个,这药的解药虽然难配,但也不是无解,只是需要花些时间而已,安锦阳瞧着脸色苍白病态的卫双行,心里又疼又甜,心道这人为了留下他,把身家性命都挂在了他身上,亏得他弄着玩的时候有随手记录的习惯,花点心思,自然能把解药做出来……只不过光找那些药材,便要费上不少时日。
无事就好,安锦阳松下心神来,卫双行咳一下,他的心便也跟着揪一下,更何况卫双行嘴角还有些未干涸的血迹,陪着惨白的脸,触目惊心,安锦阳凄苦道,“四弟你……”
安锦阳气他拿自己的身体性命开玩笑,心里怒气担心蹭蹭往上涨,他心里不虞,又实在想不通,本想出院子去静一静,待瞧见卫双行的模样,又实在放不下心,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脚步生根了一般,心神和目光都跟着卫双行,竟是像真的被绑在这院子里一般,脚步挪不动半分。
“锦阳……”卫双行瞧着又恼又怒又是担忧的安锦阳,呢喃问,“你别怪我,此生此世,只此一次了。“
卫双行说的语气不像是赌咒认错,倒像是有股清醒的绝望,安锦阳听得心口一痛,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涩涩然地想着,他真是一个不肖子孙,至起码他现在不会立即回洛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