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吼,夏擎没死,到底是丢不开舍不下,想撑着这口气想陪夏俊一辈子——
总算像个爷们儿。
宋谨默默走到他旁边,在公众场合向来矜持低调的人主动伸手,牢牢牵住了刑二爷。
男人之间的爱情很干脆,烧起来粗暴又浓烈,但也少了牵挂,尤其是孩子这一层,对方人没了就是没了,连个念想都不会给你留下。
夏俊那一嗓子,宋谨坐在楼道里都听得一清二楚,心像被豁口刀子生生刮了一遍,疼得感同身受,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遇到爱的人不容易,爱的人也爱自己更不容易,相爱之后相守,更是步履维艰。
他和刑厉坤何其幸运,虽然相遇迟了一点,却没有经受太多的困苦磨难,就连宋秀芝那一关,也是和风细雨的过去了。
两个人掌心互炙,指尖摩挲,烙记住彼此最熟悉的纹路。
他俩站了一会儿,回病房去看夏俊,夏俊居然已经醒了,床边坐着个警。察正在问话。
夏俊神情麻木,最后缓缓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个东西,请你转交给当事人。这次事情虽然给你们造成了伤害,但是死者已矣,日子还是要过,你们也别再想了。”
夏俊没回话,手里握着那张纸,那是程彬的父亲从书上撕下来的,棱角粗糙急躁,仿佛是害怕自己心软犹豫,字迹很重,划破了好几处,还夹杂着错字,勉勉强强写了两行。
是写给夏擎的。
宋谨把警。察送出去,小声问刑厉坤,“夏俊报警了?”
“不像,”刑厉坤摇头,“夏擎当时那样子,他能惦记着报警才怪。”
病房里冰冷的灯光映在玻璃上,外面的天黑得更厉害,压得人透不过气。
夏俊说,“程彬死了。”
“他爸知道他把我从外景楼上推下来,夏擎也受了伤,就把他绑在家里,开了煤气……”
“一家三口,全死了。”
宋谨满脸惊愕,就连刑厉坤的表情也是扭曲的,他追夏俊那一次,在门口看过一眼,程彬的父亲沉默老实,母亲衰老凄苦,到底是被逼到什么份儿上,才能下狠手杀了自己曾经视若珍宝的儿子。
用三条命,换夏擎的解脱,换夏俊的心安理得。
程彬的父亲把门缝全用胶带封死了,人窒息僵硬一个多小时,邻居才闻到味儿报了警,程彬抠着血呼啦的喉咙夹在父母中间,手脚都上了绳子,临死的时候还在瞪着眼睛挣扎,老两口一左一右守着宝贝儿子,脊背佝偻,面容却很安详。
刑厉坤把那张纸从夏俊手里抽出来,有意打岔,“我推你去看看夏擎?”
夏俊闭上眼睛,很久才说了一句。
“不了……我有点儿累了。”
由秋入冬,似乎只隔着这一场不间断的大雨,砸秃了树杈枝丫。
一地枯黄,满城静默。
宋谨和刑厉坤在医院守了两天,期间夏擎醒过一趟,人太虚说不出话,耷拉着眼皮拿眼神儿追人,喘息剧烈。
他还记着自己最后撒了手,担心把夏俊摔坏了。
刑厉坤故意无视,慢条斯理地削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嚼,就要吊吊这混小子,还他妈高材生呢,心眼儿全喂狗了,给一小鸭子坑成这样,误了夏俊,还搭上自己一只手。
打那一家三口惨死之后,夏俊就沉默了很多,也不来看夏擎,见天闷坐着……
夏家一整个大家族浩浩荡荡开过来,送的花束拎的果篮塞满半截楼道,夏老爷子抱着孙子哭了一场,又抱着重孙子哭了一场,龙头拐杖狠狠撞着地面,训斥一帮大家长心肠硬,要把俩孩子重新接回去。
他们俩的爱情长跑,从隐秘到剖白,从放任到祝福,整整耗时八年。
一穷二白坚守阵地的土八路干倒了大炮梭子枪,大逆不道违背lun常的夏擎夏俊终于撂翻了顽固大家族。
可这场迟来的胜利,却没让夏俊感到太多喜悦。
他的热情耐心碾成一根灯芯,盘旋而下烧到尽头,这会儿再添油已经无济于事。
刑厉坤最后一晚陪夜,嫌沙发太短抻不开腿,撩开被子就钻进了夏俊的被窝,俩发小并排扯着,一块儿瞪天花板……
刑厉坤小时候特猴特皮实,白天闹得欢腾,晚上睡得踏实,五岁了还在尿床,夏俊睡眠浅,偶尔醒来就要摸摸这人屁股底下的褥子shi了没,shi了他就扯嗓子嚎,嚎醒一家子大人给他换被褥。
用夏俊的话说,您那大鸟一半都是爷爷的功劳,不然早给泡囔泡废了。
刑厉坤打破沉默,“你和夏擎怎么着?”
“我不知道。”夏俊的嗓音有些飘,“能想明白就好了……”
刑厉坤没开口劝,夏俊从来都是个主意大的,要是能劝得动,早在夏擎顾着那个小鸭子的时候,他就把人给劝分了。
夏俊翻了个身,“睡吧。”
这一宿过去,夏俊就跟睡失忆了似的,第二天一大早刑厉坤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