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口,穿皮透rou,露出惨白的掌骨。
不能松手,不如就用这只手,换夏俊可能的毫发无伤。
夏俊趴在那儿想捞夏擎,可一只手脱臼,根本拉不上来,那道撕裂越来越深,像活生生在夏俊身上剖出心脏肺腑,疼得他喘不上气!
夏俊打过120,用尽力气拉住夏擎失血冰凉的胳膊,帮他分担下坠的重量。
不行!
不可以!
夏擎绝对不能死!!
……
夏俊刚建立‘走返’时吃了不少夏家的暗亏,日子很难,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有时候修片修到睡着,醒来后肩上就多了一条披毯,旁边放着保温粥桶,夏擎写了一手清隽的字——“吃了去床上睡,晚餐我买回来。”
‘走返’建在外郊,和夏擎的学校横跨半个城市,打个来回很费功夫,夏擎早上五点就得轻手轻脚爬起来,早餐煮粥,午餐也备好放进微波炉,到饭点儿再打电话提醒夏俊。
结果这人还是一忙就忘,又怕夏擎唠叨,干脆把饭菜倒进马桶……有回下水道堵了,夏擎通出来一堆的包子饺子炒菜米饭,脸都黑了。
夏俊足足被教育了一个小时,学医的人跟你讲道理,要从消化道健康讲到细胞线粒体,听得他昏昏欲睡,最后在夏擎怀里又亲又摸才赖过去了。
在这一瞬间,曾经被夏俊淡忘的细节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令他窒息。
他喜欢的夏擎,憎恨的夏擎,舍不得的夏擎,于泪眼迷蒙间凝成了一个,都是他最爱的那个人。
就这么短短两小时,夏俊熬老了好几岁,保养得宜的眼角像gui裂的土地,缓缓爬上一道一道细小的皱纹,他痴痴地嘟哝着什么,喉咙里咕噜咕噜往外捯气儿,闷了满嘴染着药味儿的血水,刑厉坤凑近了也听不清。
宋谨帮着给夏俊顺背,这人呛了一声,歪头吐他一身的血唾沫,气顺了,人依旧蔫着,跟他说什么都没反应,只有听到夏擎的名字眼珠子才会震两下。
夏俊看着那盏灯,眼前是一片猩红的光芒,烫疼了他的眼睛,他好像看到了夏擎被血染红的毛衣,那只被钢筋刺穿血rou模糊的手,时间倒退,又变成了那个安静的少年站在他卧室门口,忐忑局促地红着脸,“小叔,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夏俊恍惚地想,如果他当时关上门,夏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不会和家人决裂,不会傻乎乎地爬楼顶玩殉情,不会遇到程彬被纠缠地苦闷不堪,更不会因为他头破血流,躺在那儿生死未卜……
夏擎可能对同性恋敬而远之,也可能找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学弟,单调却平静地度过一生。
似乎不管怎么样,都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是他先招惹了夏擎,拉夏擎下水,让他背上同性恋和乱。lun的罪名,却没能把人照顾好,只顾着嫉妒生气,因为程彬把夏擎推得越来越远,要是他多一点理解,不逼夏擎做选择,不去挖程彬得病的真相,也许等程彬病死了,夏擎就会回来。
……即使夏擎不回来,他也不会失去。
夏俊好像想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直到刑厉坤把他推进抢救室,人还在愣乎乎地发呆。
他没哭,摆不出什么表情,呆呆地看着眼前夏擎苍白沉睡的一张脸,心里甚至连个波澜都没有。
“怎么把家属弄进来了?”抢救室的主刀医生挺生气,可架不住院长施加压力,只能无视旁边的俩人,继续低头进行血肿抽吸。
宋谨没进去,他不敢,脱力地坐在长椅上抹了把脸,之前经历过宋秀芝肺癌手术那一遭,特怕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病危通知书就是阎王下的催命符,夏擎脑叶血肿超过50ml并发术中出血,半只脚迈进鬼门关。
刑厉坤把夏俊推进去,床头对着手术台,怕他看不到夏擎最后一眼。
本来还担心夏俊会干扰手术,没想到夏俊就跟待在抢救室外头一个样儿,眼神只是从红灯拐到了夏擎脸上,一丁点儿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夏擎的右手在侧边架着,接受另一个外科医生的恢复手术,虽然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他的左手完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学医的人习惯性把指甲剪得很短,显得非常干净,前天夜里夏俊恶趣味画的小雏菊还没洗掉,鲜嫩的黄也显得毫无生机。
手腕上的那条红绳,是他们俩爬不老峰求的姻缘线,夏俊嫌难看早就剪了,夏擎一戴就是三年,颜色都快掉光了。
胳膊肘上蜈蚣一样的疤痕,是教他骑车的时候划的,夏擎把他连人带车搂进怀里,躺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他已经在夏擎身上留下了这么多痕迹,该知足了。
“血压降了!”
“还没找到出血点吗?”
“加强抽吸!”
抢救室里有点儿冷,夏俊抓住夏擎的左手搓了搓,哈了口气。
他的眼睛好像蒙上一层雾,明明没掉眼泪,却怎么也看不清夏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