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从那里出来,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到了家。
我的人生似乎一直都在逃避,当年若不是柏林紧追不舍,我们大概也不会走到一起。
或许,最该改变的不是我那奇怪的病,而是这惹人讨厌的性格。
我看着放在客厅里的几个箱子,一点儿都没有心情收拾。
走过去,踢了一脚,翻出自己的烟,躺在地上抽了起来。
吞云吐雾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柏林刚去世不久,我跟柏川哥总是会肩并肩地躲到阳台上去抽烟。
我又想起来,曾经的我是烟酒不沾的,抽的第一支烟就是柏川哥给的。
不,不是他主动给我的,而是我跟他讨来的。
这也导致后来我一直跟他抽同一个牌子的烟,偶尔我刚买的一包很快就扁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偷了我的烟。
连续抽了三支烟,我被呛出了眼泪。
但新生活开始了,我自己选择的,无论如何也得好好面对它。
我醒来的时候还躺在地上,地板冰凉,我也冷得流了鼻涕。
手机还在响,门铃也在响。
来电人是柏川哥,我赶紧接了起来。
“哥。”
“你干嘛呢?”
门铃声停下了,他对着手机大吼。
我看了看门的方向,站起来去开门。
果然,他在外面。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开门?”他眉头紧锁,怒视着我。
我抬手擦了擦鼻涕,小声说:“睡着了……”
他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揉了揉眉心说:“服了你了。”
我低头笑了笑,侧身让他进屋。
“还没收拾?”他在门口换了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拖鞋。
回头一看我,摇头说:“真以为夏天了?”
“我去找拖鞋。”我光着脚,跑去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双棉拖鞋一双塑料拖鞋。
柏川哥帮我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而我就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忙活。
因为他来了之后我就发烧了。
这事儿怪我自己,竟然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收拾完屋子,他去厨房看了一圈,出来后说:“不行,你这儿什么都没有,出去吃吧。”
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耍赖不想动,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里面。
我听见他走过来,于是就假装已经睡着。
“不能不吃饭。”他的手掌覆在了我额头上,“你告诉我的,吃了饭才能吃药。”
那么一瞬间,我鼻子又酸了。
自从柏林死了之后我好像变得特别爱哭,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这太丢人了。
我抬起手,手心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嘟囔着说:“我难受,没胃口。”
我是病人,跟他撒个娇应该不会被怪罪吧?
他拉着我翻身过来,面向着他。
眼前的男人蹲到我面前,用大手指轻抚着我的脸,温柔地说:“那我叫个外卖,你喝点粥,然后就吃药睡觉,好不好?”
我想,我大概彻底陷在这温柔里了。
如果这是个梦,那请不要让我醒过来。
邢柏川 1.9
江洛搬出去的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是只好什么都不做。
我所有的感官都停止了工作,只剩下一副驱壳坐在沙发上。
我埋怨江洛如此坚决地搬离这里,也埋怨自己如此不坦诚。
明明那么想让他留下来,却碍于面子、碍于道义,不肯说出口。
就好像,一说出口,连带着其他的欲望也会随之爆发。
那么,从今往后,江洛会怎么看我?
爱上弟弟的恋人,终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虽然,我的弟弟已经去世了。
看着柏林的照片,我有些愧疚,明知道他不可能在看着我,却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
江洛关上门之后,我站起来,去阳台目送那辆搬家公司的面包车离开,回来之后,把家里柏林的照片全部扣到了桌子上。
我没办法面对他,至少现在是这样。
爸妈都不在,江洛也走了,原本说好了四个人一起住的房子,变得空旷起来。
我上了楼,推门走进江洛之前住着的房间,空荡荡,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看起来连“回来取遗落的物品”这个理由都没准备用。
我打开衣柜,上面挂着一排塑料的衣服挂,这是我们搬来那天在小区对面的超市一起买的,他一个都没有带走。
回过身,那张他睡过的床也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了,我走过去,躺在上面,想象着每晚江洛睡在这里时的样子。
天色渐渐暗了,我丝毫没有困意。
从床上起来,打开灯,突然发现床边桌子的抽屉开着。
我走过去,看到里面有一张便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