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竟这么多年,日子过得当真是快得很。”皇帝皱着眉想了想,唏嘘道,“我记得,你跟我的第二年,花肆便离开慰灵宫进京。”
王公公笑道:“国师进京年份久远,皇上成日里Cao持国事,难免记差了些。”
皇帝诧异道:“我记错了?”
王公公道:“我是过了惊蛰后被师父带过来的。国师大人当年秋分未到就已经入了京。”
“他当时还不过是个少年郎。”皇帝叹了口气,“我们当时都还年轻。如今一晃,竟都生起白发来了。”
王公公没有搭话。
半晌,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倘若他不是来自‖慰灵宫……罢了,上天要保他。”
“你让人把邓扩给我叫来。”皇帝思索着道,“让他去把礼部的人带来。”
邓扩与礼部尚书在勤政殿呆了近一个时辰。
晚上,先前对待来使态度一直不冷不淡的皇帝突然一反常态,竟为请草原使者设下宴席,甚至亲自入席,并钦点了几位大臣作陪。
胡时自然在列,于是还没在家里待满一天,就又奉命去宫里吃酒去了。
“你父亲今日进宫,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王采芝没什么胃口,拈着勺子慢慢喝汤。
胡樾闻言安慰道:“吃顿饭罢了,能有什么事?母亲放心就是。”
“你说的我都知道。”王采芝道,“只是心里总有些发紧。”
“无妨,母亲心安。”胡樾说,“这样吧。若是您实在不放心,待会儿吃完饭,我带着弗墨去宫门口等着父亲,接他回来,正好也出去走走。”
王采芝立刻瞪他一眼,“这大冷的天,别总想往外跑,仔细着了风寒。”
“娘!”胡樾哎哟一声,“我这横也不是竖也不是的,真是难做——今晚国师也在场,更何况是请草原派来的使者,父亲只是陪客,顶多也就顺着皇帝说几句好听话,还能有其他的不成?再说,国师大人也在呢,想来这两位也会相互照应,您啊,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王采芝既无奈又好笑,“你这孩子!去北境这些日子,嘴皮子倒是锻炼了不少——我是说不过你。”
“那是因为我说的都是真道理。”胡樾咧着嘴道,“真道理自然反驳不了。”
“快吃你的饭吧。”王采芝笑骂道,“都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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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西殿,点翠宫。
“还是母妃宫里做的东西好吃。”秋杪喝了一大碗汤,满足的叹了口气,“自从离京后,每天都在想念母妃做的桂花炖鸭。”
娴妃笑着又给秋杪盛了一碗:“那母妃天天给你做,吃到你再也不想吃了。”
“母妃!”秋瑶撅着嘴瞪了一眼秋杪,冲着娴妃撒娇道,“母妃你偏心!”
娴妃笑着睨她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顽皮淘气!”
“他要吃什么母妃就应他,我不服。我也要!”秋瑶笑嘻嘻的说,“我要吃桂花蜜藕、荷叶鸭、清蒸鱼、翡翠甜汤……”
“你省省吧!”秋杪赶紧打断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像个假小子一样,成什么样子!”
秋瑶瞪着他道:“你管我!”
“我们一母同胞,我自然要管你。”秋杪看向娴妃,夸张的叹了口气,“母妃啊,您说您这么一个端庄贵气的人,怎么偏偏生出这么个女儿来!”
“你们俩,谁也别说谁。”娴妃看着他们俩玩闹,心里像是温水浸着一般,暖融融的。
她看着两个孩子,温声道:“我啊,也没什么大志向,不奢求你们建功立业,只盼着你们能平安喜乐。”
“母妃。”秋瑶看着娴妃,“您放心吧。”
娴妃道:“太子殿下是个宽厚的人,从小就照顾你们这帮小的,也未曾用小人之心想过我们。以后待他坐上那位置,想来也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俩个,若是有本事也有想法,帮衬着兄长也是应当。”
“只是啊,凡是也得做两面打算。”娴妃顿了一下,又道,“荣华富贵、建功立业,这些再好,也不可过了头。应退时当退,该藏时便藏。你们纵使心里没有想法,下头的人却不乏有心思活络的。三人成虎,你们勿要迷失,也绝对不要给其他不安好心的小人有可趁之机,明白吗?”
娴妃平日里与世无争,难得能和他们说这些话。秋杪自知这都是在提点自己,郑重应下:“我知道了。”
“你记得就好。”娴妃说完,又看向秋瑶,“比起秋杪,倒是你更让我烦心些。”
秋瑶笑嘻嘻的道:“哪有!我才没让母妃你Cao心呢!”
“你啊。”娴妃叹了口气,“你年纪也不算小了。前些时候陛下忙碌,顾不得这些,等清闲些,总会有人提出来的。”
她面上带了丝忧虑:“可是看着全京城的世家子弟,能与你相配的,我心里还没几个人选。”
秋瑶闻言赶忙道:“母妃,我还想多粘您几年呢,您可别急着把我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