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想到白景程那位举止温柔,春风化刃的老妈;以及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的后爸,他就心里打怵,脚下发飘。
他就一阵一阵的后脊发凉,脑门冒汗。
白景程了解周深那副前怕豺狼后怕虎的胆量,但自觉好好的一顿家庭会餐,总不至于闹到危及性命,关系生死的地步。
为了缓解对方的紧张情绪,他索性换了个话题。
“医生怎么说的?”
周深还沉浸在惊悚情绪里,反应了一会儿,才吞了吞口水,回话:
“能走路了,”他接连作了几个深呼吸:“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白景程也知道他这回是真没事了,他去接周深之前特意跟骨科医生打过招呼。
“工作的事,”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想给对方施加过多压力:“再缓两天?”
周深点点头,没再说话,他一颗心全挂在今天这场饭局上了,搅合的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汽车打斜开进一栋高档小区,在繁复的别墅区主道几个横冲直撞后,终于安全停泊在一栋西式洋房小院门前。
雕线壁砖紧贴着两侧檐柱,红砖白瓦无声伫立。
圆拱窗后是层层叠叠的白色窗纱,和红砖窗棂交映,显出几分古老和静谧,但因缺少点人气,显得Yin森森有些可怖。
周深很少去白景程家,次数掰开一张手都能数过来。
他如临大敌,如赴刑场,紧张得浑身直打哆嗦,被白景程连哄带拽的骗到家门口。
“本来想带你们出去吃,”
他架着周深的两条胳膊,还得顾及着对方的腿:“我妈非说要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我才想起来……”
周深也知道自己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总想着作最后挣扎,死守防线:
“我两手空空的不大好吧。”
“他不在,”
白景程咬牙切齿的扳住周深的肩膀,几乎将人抱了起来:
“就咱们仨吃个饭,没什么好不好的。”
周深挣扎出了一身热汗,他本来就被特意打包,穿的不多,此刻有点哆哆嗦嗦的。
白景程怕他再着凉,干脆用蛮力把人半扛起来。
“你躲什么?”
白景程赶鸭子上架一样把人推进门厅里,闪进门的瞬间小声嘀咕了一句:
“丑媳妇还怕见公婆吗?”
就这一句话,周深消停了。
他这边拼命按捺下情绪定下心了,人也已经栽进屋内了。
白芸菁准备了一桌颇为丰盛Jing准的晚餐。
为了这顿饭,她甚至还描眉画鬓,将自己特别梳洗一番,在餐厅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一颗心悬在心里,同样有些惴惴不安。
直到她从二楼的圆拱窗后看见白景程拥着揽着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她脸上一直绷紧的表情才渐渐有所不同。
类似于震惊,无措,甚至于不敢置信的懊悔和抗拒。
但她还是镇定下来,在周深踏进一楼门厅的前一秒,白妈从二楼的金属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她姿态雍容的站在欧式花纹地毯上,目光不忍,又不受控的落在那个初来乍到,长相干干净净,外表斯斯文文的青年身上。
“阿姨……您好。”
周深很局促的站在门厅里,墙壁繁琐的雕镂着西式风情,与他慌张无措的样子不甚相配。
白景程很自然的握住周深一边瑟缩着的手,对着白妈一笑:
“妈,能吃饭了吗,开一下午会都快饿死了。”
白妈没有说话,她正竭力保持自己骨子里的优雅,攥紧勾纹云肩的手嵌进rou里,她却浑然不觉。
白景程又重复了一遍,带着催促的语气:“妈。”
“先去洗手吧。”
白妈反应过来,却好像更加迷茫和无措,她就丢下这么一句,身形有些颓然的,转身走进餐厅。
周深觉得,白景程的一副好皮囊完全是从白妈的身上遗传过来的。
他们的长相很相似,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像是与生俱来带着某种神秘莫测的贵族气息。
洗手的时候,白景程故意抓着他的两只手指打肥皂沫,在他耳边低语:
“怕了?”
周深也不知道更多的是怕还是紧张,他心不在焉的将手从对方的掌中抽出来。
等白景程揽着他从水池边拖着步子走出来,他听到周深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妈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白景程没想过他会这么问,一怔,随即满不在乎的拍了周深的脑袋一下:
“反正——”
他将头靠近在对方的耳边:
“我喜欢就行呗。”
周深落座在餐厅时,白妈已经恢复了端庄温婉的姿态。
对着一桌很丰盛的西餐,她很礼貌且疏离的,微笑着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