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听着他说话感觉心里踏实多了。“老师呢,有找你麻烦吗?”
顾无言想了想:“哦你说你班主任,她确实拦住我问了好多事,还问我要电话号码来着。”而后狡黠一笑,“我跟她说找你就能找到我,是不是很机智?”
吉枣哑然,想到戴唯唯对高中生的旬躬亲就很有好感了,突然出现的这个成年男人简直就是大杀器,愁嫁的女老师看来有点着急了。
这样的情况不常见,吉枣缠着顾无言问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因为平时正好相反。顾无言喝了几口热咖啡,简单提了几句会上的内容,笑得却很不走心,看起来远没有去之前兴致盎然。
吉枣难得察觉到什么。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结束之后你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顾无言回答地漫不经心。
“喂,”吉枣绕到他面前,认真地与他对视,“告诉我。”
顾无言一惊,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闪。而吉枣知道平时他都会直接把脸凑上来,然后挨下吉枣的书包。
他果然有事。
在短暂沉默过后,顾无言终于无奈地笑了起来:“不是多大的事,遇到一个熟人。”
“熟人?”吉枣重复。
“嗯...我坐的位置,在你的斜后方对吧?”
吉枣点了点头。
“我一直选这个位置,是因为可以随时偷看你哦。”这话出乎吉枣意料之外,那个旬躬亲...
顾无言继续说:“今天那个位置,坐着的是我妈。”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身体缓缓仰躺在沙发背上,“我没想到,原来在这个时代她就已经这么老了。”
吉枣僵在原地。是啊,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他怎么没有考虑在内。一瞬间无数疑问涌上他的心头,她认出顾无言了吗?顾无言会如何解释呢?她...会不会透露给旬躬亲呢?他焦躁地看向顾无言,后者只是淡淡地回望他,好像沉浸在某种久远的回忆里。
“大概我跟高中的时候很不同了吧,她没有认出我...也可能只是没有注意到,因为整个过程她在不停地看表,用手机处理着文件。”顾无言苦笑出声,“但我一直都在留意她,我...真的好久没见过她了。”
顾无言顿了一顿,用听不出起伏的声音说:“因为从现在开始的五年后,她和我父亲同时死于急性肠胃炎。那时候我在国外做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后来听说等邻居叫来救护车,老人家已经虚脱而死了。而我只领到了放置他们骨灰盒抽屉的钥匙。”
吉枣说不出话,从未体会过的悲伤让他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词句。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无言说到自己的事时,总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好像他真的不在乎,又或者他把自己的情绪牢牢封锁在内心深处的屏障里,不给其他人任何机会去窥探。
而吉枣想去窥探,想去冲破那层屏障,想站在他心里所有Yin暗的角落一点一点填补那些疮痍。
“别人一定认为我很不孝吧,高中之后就一直在外游荡,连他们的后事都没能好好处理。如果是旬躬行的话,他当然可以避免这次意外,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可以携手走过所有困难。但是是我的话,呵,是不一样的。证据就是,他们到死也没想过给我留下什么消息,叫我帮忙,托付给我什么。我在这个家里...是不被期待的。”
第一次,吉枣似乎从他无懈可击的防备里发现一丝漏洞。他沿着这如同瓷器一般光滑坚硬的壁垒摸索,终于在脚下看到一个小小的裂痕,于是他欣喜的凑上去察看,却被其中透露出的浓浓的沮丧彻底击中。
于是他站起来,轻轻抱住顾无言的肩膀,将他的脸埋在自己颈窝——小时候他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吉枣妈妈就会这么温柔的环抱住他,这是他所知道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一面轻拍顾无言的背,一面在他脑后小声说:“这不怪你。没有人是不被期待的。”
顾无言僵硬的肌rou渐渐放松下来,他问:“你在担心我?”话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这种惊讶让吉枣气愤,同时心疼。
原来他从不认为说出这些经历后有人会担心他。不,可能他压根不觉得自己值得被担心。
顾无言微凉的手掌抚上吉枣的背,“谢谢你。”
“我回来得这么晚,是因为结束后我就一直跟着她,直到我家。”顾无言的气息呼在吉枣脖颈上,痒痒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能就是想多看看她,看她处理文件时扶着额头的样子,看她明明腰不好还挺直身板走路的样子,甚至看她提到旬躬行时那满足又恍惚的表情...”
背上的力道突然加大,顾无言狠狠回抱住吉枣,那是一份他从未表现出的执拗,是他在吉枣面前极力克制的疯狂。“我...真的非常爱她,可能连她都想不到我有多爱她。”
“我一直跟到我家楼下,我甚至想好要是被她发现,就跟她坦白所有的事,嘱咐她要注意身体别乱吃东西,告诉旬躬亲多陪在父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