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静静地坐在车里抽起了烟来。
看着不远处豪华的宅院从一开始的灯火通明到渐渐地只剩下幢幢的几处灯光,萧云卿有些恍惚,他不知道郁安之住在哪间房间里,但却不禁幻想起来,想着郁安之赤/裸/裸地在烟雾缭绕的浴室里懒洋洋地躺在满溢着清水的浴缸里,轻轻一个抬手间都是难以言喻的诱惑;想象着郁安之衣衫半敞地躺倒在柔软的大床间,阖上眸子后睫毛会微微的颤,沉睡后会不自知地露出白日里想象不到的柔软而天真的表情。
不知道他今夜会不会做梦,梦里会不会有他?!
郁安之半夜被噩梦惊醒,梦里他又回到了五年前出逃后在东郊遇到恶意袭击的场景,他将车开入水中放手一搏的画面历历在目,车身入水的一瞬间造成的巨大震荡感那么真实,郁安之挣扎着,从奋力砸坏的车窗逃脱,四周都是污浊的水,他却不敢挣扎,只敢隐在茂盛的水草丛中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呼气;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四周的场景却瞬间转变了,仿佛他昏迷的那段时间,眼前都是看不到的黑暗,他不停地走啊走啊,却始终走不到尽头,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的时候,四周的场景却又变了。他看到他的身体躺在白色的大床上,四周的装修与当初司为将他救起后安置的房间一模一样,他看到他在流血,明明他就躺在那里,他却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却阻不住。他看到有白到透明的影子从他的身体浮出,小小的一个,留恋般地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一圈,又飘到他的身边,绕着他打转,他不禁伸手去触摸,明明什么都没有摸到,可他却觉得分外的温暖与安心,那种感觉郁安之说不上来,可是心中的爱怜却泛滥得挡也挡不住,猛然间,郁安之想起来,孩子,那是他失去的那一个孩子!
郁安之想要挽留,努力地张开嘴喊道:“回去,宝宝回去!”
可是那白影却恋恋不舍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后,渐渐远去,随后仿佛消散在空气中一般再也看不见了。
耳边有越来越响的敲门声传来,郁安之突然就醒了,额上的冷汗淋漓而下,大睁的茶色眸子里满满都是残留的痛苦与难过,苍白的唇大张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愣愣地看了看四周,想到梦中的一切,攥着床单的略有些苍白的双手越发用力,指尖近乎发青。
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掀开被子下了床,郁安之光着脚就跑去开了门。门外站着芋头,矮矮的个儿,见到自家爸爸开了门,眸子里原本有些惊慌的神色慢慢褪去,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了粉色,一双小脚丫局促地在铺着地毯的门廊上扭来扭去。
“怎么了?芋头。”郁安之有些奇怪,平时这个时候芋头早就雷打不醒的呼呼大睡了,怎么现在……
芋头也不说话,咬了咬小嘴唇不愿意跟自家爸爸对视。郁安之脑筋一转,就回过神来,只怕是小家伙突然换了环境不习惯,可被自家舅舅激得强撑着一个人睡觉,半夜醒来周围都是陌生的景物,心里不安了吧。
看着小家伙的样子,郁安之不禁笑了笑,茶色的眸子沾染上点点暖意,反倒让芋头更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说:“爸爸,我能……我能跟你睡吗?”
话还没说完,又立马抬起头挺着小胸脯补充道:“爸爸放心,芋头不乱动!”
“好。”揉了揉芋头的脑袋,郁安之心软到了极致,有些吃力地抱起芋头回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睡吧。”
芋头一接触到枕头,立刻将脑袋埋了进去,蹭了蹭,那小动物找到家的模样可爱极了,郁安之不禁莞尔。
或许是因为最亲近的人在身边,芋头放心了,压抑的瞌睡虫全都跑了出来,不到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了,可小嘴儿却还不忘嘟嘟囔囔地说:“别,别告诉舅舅,芋头,芋头是个男子汉。”
闻言,郁安之轻轻拍了拍他,宠溺地柔声答道:“好,不告诉舅舅。芋头是小男子汉。”
芋头这才放心地彻底睡了过去。见此,郁安之长舒口气,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芋头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半夜被噩梦惊醒,本就不那么容易入睡,而此刻他更是没有丝毫睡意。
一旁的实木小柜上放着一早为他准备好的保温壶,郁安之看了看窗外被灯光照耀的影影绰绰的景物,顿了顿,索性倒了杯水走到阳台斜倚着扶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
深秋的晚间有些冷,一打开落地窗,外面的冷意便迎面扑来,没了地暖,就算披了一件厚外套却仍旧阻不住冷意的蔓延。
郁安之双手捧着杯子,热气一点一点从掌心传递到全身,脸上却是凉飕飕的,抬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天幕好似上好的天鹅绒,连云都没有,只有皎白的缺了一个小角的月亮高高地悬在上面。
夜晚,宅子褪去白日的浮华与喧嚣,轮廓与线条隐在寂静的黑夜里,变得格外厚重。庭院门口四周的墙上有点点灯光,照耀着有限的距离,远处的一切仍旧是黑的,郁安之深吸一口气,想起梦中的场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黑暗中好似有蛰伏的巨兽趴卧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