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霖盯着段离渊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必然知道萧衍的身份,而那一位……我虽不知他抱着怎样的想法,但他既然当初没有将人一起交给祖师,定然是不愿重云剑迈上那个位子的,那又为何将人送了过来?”
“而你,又为什么要与萧衍结成道侣?”紫霖心中有许多疑惑,重云剑派可被图谋的也不过一把剑,而那一位,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紫霖想不明白,她向来不如哥哥聪慧,所以她只能问,这是司青教给她的,无论对方回不回答,她总能看出些端倪。
段离渊的眼睛失神般落向远处,口中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啊……”他复又看向紫霖,眼里变得波澜不惊,不甚在意的说道:“也许,只是因为无聊罢了。”
“魔界总是那样一成不变,满是令人压抑的气息,那座宫殿,那把剑,都沉闷无比,所以实在太无聊了,便来了。”段离渊脸上没有任何叫紫霖觉得违和的地方,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那么真挚,紫霖有些惊悚的发现,这个人,他并无说谎,他是真的觉得无聊,因为无聊,才做出这许多事情。
而且,段离渊说的话,让紫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什么叫那座宫殿,那把剑?
紫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垂下眼,不敢再对上段离渊的眼睛,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幸好段离渊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也不曾在意她。
山顶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最终段离渊还是略带惋惜的看了看紫霖,便转身从崖边一跃而下。
一直充作背景的紫芜与紫岚这才面色发白的跌坐在地,浑身更是被汗浸shi得如同刚从水里头捞出来一样。
紫霖的脸色亦不好,但她却撑着站了起来,往回走到木屋旁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门一打开,里面的景象便一览无余,如同狂风过境般,门内摆设全都碎成了齑粉,而地上不起眼的角落里,只留下一滩暗色的血迹。
重云剑已不见踪影。
紫霖的嘴角勾了起来,她能感受到身体又重新焕发了活力,那句力气多了些,可不是说说罢了的。
她原就入了渡劫期,不过是因为身负契约,灵力才会被抽干,甚至连生命力都被压榨,才会变成那副样子,如今契约已除,灵力涌入身体,也不须担忧再被重云剑吸走,她渡劫期的修为也该回来了。
放下心的紫霖在一瞬间便倒了下去,紫芜和紫岚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霖铃!”
一道身影迅速的经过两人,准确的接住了紫霖,紫霖嘴角仍带着笑,紫徵抱着人,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但那些都无所谓了,你仍活着,这已经是上天对于他最大的眷顾。
上清峰后的山洞前,流水一般的禁制不时显现出来,Yin暗的洞内有一点光亮明明灭灭,映着壁上的青苔。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把古朴暗沉的剑斜斜的插着,而那一点光亮便是剑柄处,两个古篆发出的。
剑身周围不断有狂暴的灵力席卷,带着一丝魔气,将周围的地面逐渐削的平整无比,壁上的青苔也随着被卷入灵力而消失无踪。
剑身与人影在空气中不断变幻交错,如同幻影,日落日升,外头天光大亮,洞内亦终于归于平静。
满面寒霜的萧衍盘坐在地,睁开了眼。
这世上的事,多不如人意,千万年过去了,寻回记忆的重云,似乎明白了当初霄对他所说的话,可是那又如何,历经几世,他不曾有情,若非这一世重来,他也注定无情。
即便是壤,不过是因为他们同生于混沌,他才对他有了错觉罢了,何况那个人从来喜欢的便不是他,如壤所言,漫长的生命总归是无聊的,总要找些乐趣,才不至索然无味。
当他是萧衍时,会为了段离渊的背叛而愤怒惊惧,但当他成为重云,却不会为了壤的玩笑而心中愤慨。
说到底,他和壤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无情。
萧衍的脸上再不见之前的愤怒与心痛交加的神情,转而回归宁静,眼底亦再无波澜。
千里之外的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有了消融的迹象,看着十分厚的冰层其实单薄无比,显露出的地面上,一丛丛金色的星光花盛放开来。
光华门中,屋中打坐的男子睁开眼,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他笑得邪气,自言自语道:“竟然……成功了。”
躺在床上的紫霖亦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的容颜已经恢复,如同二八少女,明艳动人,让床边的紫徵看愣了眼。
紫霖却看都没看紫徵一眼,翻身下床,唤出许久不用的飞剑,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天空,只留下还愣着的紫徵,他伸出的手还都没来得及收回。
☆、新生
萧衍踏着步子走到洞口,挥袖拂开禁制,小道上,紫霖持剑而立,听见声音紫色的身影在几株青松前转过身来,她微微一笑,抱拳道:“紫霖,拜见……”她顿住,不知如何称呼。
萧衍开口道:“便唤我……师叔祖罢,这些年,劳烦你了。”重云剑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