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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彦突然问:“我若是考上了功名,你有什么打算?”
纪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只觉得穆彦想考,他便全心全意地支持他。
穆彦这么一问,纪柴由不得不好好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是啊,若是穆彦考上了功名,必然会离开这西泽村。那么他呢?他又该如何呢?
留在这西泽村?继续过以前的日子?不,不能了,他的一颗心早已系在了穆彦的身上,只怕穆彦一走,他就如禾苗失去雨水,迅速地枯萎了。
若是跟着穆彦去呢?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是异性兄弟?就算是亲哥哥,也没见过谁当官把亲哥哥带在身边的。
纪柴想不出了,他为穆彦做好了未来的打算,却独独没有为自己做好打算。
穆彦见他半天不言语,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穆彦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纪柴,我知你对我的心意。”
纪柴只怔怔地听着,连穆彦对他的称呼变了也没发现。
“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咱们俩的事,我,不知道对你到底是有一种怎样的感情。”情字最难懂,纵使是天下第一的才子,在这个字面前,也有些迷茫。
“我有些事情还想不通,你可以给我时间吗?”穆彦又看着远方道,“我也不知会用多长时间。”
纪柴乐了,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的甜。他原以为,这个人高洁的就像天边的月亮,只能看着,不能得到。
即便是如此,他也心甘情愿。只要能看着他,守着他就好了。没曾想,如今却有些柳暗花明了,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让他怎能不喜悦,哪能不喜悦!
纪柴说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小彦,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如果,”纪柴补充道,“如果,你想通了,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
穆彦的心有些发疼,这个人啊,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一想。穆彦笑了笑:“不管我以后的身份如何,我永远不会忘了你。”
这一夜,穆彦将自己的心里话都与纪柴说了。这些话已经憋在穆彦心里很久了,当说出来时,他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日子依旧是照常过着,穆彦有时会在家中看书,有时会像去年那样到齐亭山里采些采药。
这一日,天气十分炎热,山上的鸟热得都懒得叫唤。
穆彦背着背篓行走在山间,忽然瞧见前面的草丛塌陷了许多,草丛中隐隐约约可瞧见一个人影。
穆彦疾走了几步,上前一看。那里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这男人一身江湖人打扮,双眼紧闭,面色chao红,也不知怎的会在这里。
穆彦俯身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烫得厉害,看样子是生了重病。穆彦又多了个心眼,此人一身江湖装扮,这烧该不会是重伤而成的吧?
他仔细检查了这人的周身,穿戴整齐,衣服上并无伤口血迹,看样子只是生了病。
穆彦打算将他背回去,一抬他的上身时,忽然在他的脖子处瞧见了几个红点。
穆彦吓得急忙又把他放在了地上,他缓了一阵,将他的衣领拨开仔细瞧瞧,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天花。
穆彦不是大夫,只识得草药,看些简单的病,这人得了什么病他看不出来。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暂时不要把他带回西泽村。
离着此处不远,有一个山洞,是穆彦采药时找到的。那里只有穆彦一个人知道,况且这齐亭山并无什么大型野兽,穆彦想了想,将那男子背到了那里。
穆彦又给那男子喂了些退烧的草药,便下山去了。
他回到家里,先是从头到脚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然后急匆匆地去了趟南陇村。
到了南陇村,找到了大夫,那大夫一听穆彦所说的病症,直说是什么传染病,说什么都不肯来看。其实早在穆彦见过那男子身上的红点时,心里便隐隐有了答案。
穆彦无法,只能让他开些药,他自己拿回去熬。
穆彦听说是传染病,也有些害怕,倒不是因为怕自己被传染上。他与纪柴在一起,若是纪柴被传染上了——
可那人又不能不救,回到家里后,穆彦拿走了一些常用的东西,留给纪柴一张纸条。言说上山找一种珍贵的草药,三天后再回来,叫他不要担心,更不要去找他。
他不敢告诉纪柴事情的真相,若是纪柴知道了,定会替他照顾那人。他已经欠纪柴许多了,又怎能让纪柴做这种凶险的事。
如果真传染了,只传染他一个就好。
穆彦回到山洞里的时候,那男子仍旧像他走时的那个姿势躺在那里。穆彦摸了摸他的头,还是那么烫。
他不敢耽搁,急忙把药煎了。
那男人在穆彦的一声声呼唤中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有些迷茫地瞧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穆彦一手扶着他的脑袋,一手将碗抵在他的嘴旁,道:“你生病了,把它喝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