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人也跑了,银子也没了。”
这日发生的事情纪柴并未对穆彦提起过,但穆彦还是知道了——邱岳告诉他的。
穆彦听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眯了眯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有些困倦,穆彦拿着书坐在院中大树下面昏昏欲睡。
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纪柴!纪柴!纪柴你在家吗?”随后而来的是一声开门声。
穆彦一个激灵站起来,朝着院门看去,徐虎神色匆匆地正往这边走来。
穆彦问:“怎么了?”
见着穆彦徐虎才想起纪柴去满柳镇干活儿这茬事了。
“穆彦啊,有没有银子借我点儿。”徐虎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我那媳妇从早上开始生孩子,到现在都没生下来。接生婆说情况不太好,让我去找个大夫,我这也没有多少银子。”
徐虎家的地和纪柴家的差不多,以前俩人的家境也相当。可自从穆彦来了之后,纪柴整日出去找活儿干,这两家的差距才逐渐显现出来。
穆彦急忙道:“徐兄,你先回去陪嫂子,我去给你请大夫。”
徐虎面色一喜:“那太谢谢你了。”
徐虎前脚一走,穆彦锁上门也走了。
离着西泽村最近的大夫住在南陇村里,两地间隔七八里地。穆彦借了匹马,套上自家的牛车去请大夫。
路上也没耽搁,来回用了差不多两刻钟。
离着老远,就能听到徐刘氏的哀嚎之声。
徐虎正站在自家院门口向远方张望着,朝着穆彦带着大夫来了,马上迎上去,拽着大夫就往屋里走。
穆彦他进不了房内,只能在院中干等着。
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将要出生,穆彦再看向那破败的草房时,突然觉得房子像描了金边似的,闪闪发光。神圣、庄严,是生命的力量。
没过多久,大夫便出来了,穆彦急忙凑过去询问情况。
大夫道:“产妇在怀孕期间也没补充什么营养,再加上繁重的劳动,身子亏损严重。我先开副催产的药给她喝下,能不能度过此劫就看她自己的了。”
穆彦又赶着车拉他回去抓药。药煎好后再给徐刘氏副下,又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徐刘氏哀嗷的声音未见减轻,徐虎急的满头大汗,在院中走来走去,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冲着屋内的方向道:“你这个娘们,生个孩子怎么这样困难!你快些把孩子生下来,别浪费了药钱。”
徐刘氏正是痛苦难当的时候,听见徐虎的话,心如刀绞,却也不示弱地大声道:“老娘辛辛苦苦为你生孩子,你说得这是人话!”
徐虎待要还嘴,穆彦一把将他拉出院外:“徐兄,我知道你心里也急,到我家去坐会儿吧。这里我替你看着。”
穆彦要钥匙交给了徐虎,徐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徐虎走后,穆彦朝着屋内喊道:“徐嫂子,你莫与徐兄一般见识。他是急疯了,就有些口不择言。”
徐刘氏没再说话,屋内只传出一声比一声大的哀嚎声。
太阳躲到了山的那边,月亮悄悄地爬到了天上。
屋内的情况仍就持续着,穆彦时不时地在屋外与徐刘氏说几句话,无一例外的没有回复。
“小彦,怎么样了?”穆彦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纪柴正推着院门往进走,徐虎跟在了他的后面。
其实不用问,单听着声音也知道。
“嫂子生了这么久,也没有吃东西,”纪柴问,“是不是该给她准备些吃的?”
屋内的接生婆道:“说得是,快去准备点儿吃的来。”
穆彦光在这儿等着了,早就忘了这茬事,经纪柴一提醒方想起来。急忙道:“我回去弄。”
穆彦刚来西泽村的时候,整日里与纪柴吃的都是糠粥。后来日子好过一些了,那种东西便不吃了。
但徐虎家却是一直吃糠粥的,整个西泽村,不吃糠粥的人家也没几户。
穆彦想着让徐刘氏吃些好的,做别的东西太慢。他便烙了几张葱油饼,连带着将几个人的都烙出来了。
金黄色的葱油饼上面泛着油花,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徐虎瞅着葱油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进到屋里给徐刘氏送了一张后又出来了。
被疼痛所包围的徐刘氏闻着葱油饼散发出的香味,竟觉得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来到西泽村这一年多,除了糠粥,竟没吃过其他的东西。
想到此处,徐刘氏的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在接生婆的帮助下,徐刘氏将那张饼吃了,身体似乎也有了些力气。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期盼已久的婴儿啼哭声终于从屋内传出。
这啼哭声在静寂的深夜显得更加嘹亮。
接生婆擦着脑门上的汗,迈着门槛走出来,满脸喜色道:“生了!生了!”
纪柴、穆彦对看一眼,喜不自胜,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