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儿,心说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是傻小子好糊弄,要这么谁瞧见算谁的,齐王还是我一炮送上天的呢。
裴少将军刚刚守住了城,终于有心情扯淡,不过不好在属下面前表现出来,只得继续严肃道:“小心对方的jian细妖言惑众,严加看守!”
说罢提步就走。
然而没走两步,裴文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愣,突然转过身来:“等等!”
亲兵刚起身往外跑,被他一唤,一个急转弯儿回来,刚好又踩进了方才的坑,摔的熟门熟路。
裴文远不忍直视地往后退了两步,嘴里却没耽误:“把那两个人带来!”
亲兵摔了也记不住疼,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依旧风风火火的去了。
两个人被带来的很快。
裴文远想起昨夜胜的侥幸,确实有如天助,原本以为是宋贵妃的“援军”终于看见了个眉目,等到这两人一露面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第98章
裴文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一只活的皇帝和一只活的丞相, 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面前是刚刚突围的城池和烟雨中经历恶战的沙场, 身后的将士兵甲碎裂,众人在短暂的欢欣过后尚未来得及思考天明之事, 就带着满身的疲惫与伤痛清扫这一地的破碎。
而这两个来自狂风骤雨的“战俘”, 让裴文远瞬间呼尽了满腹愁肠。
身边的亲兵吓了一跳,不知道将军这是中了什么邪,眼神儿在形容有几分狼狈的“战俘”和他家形容更加狼狈的将军之间打了个转儿,突然对“战俘”露出了不止一点儿的敬畏。
李承祚被人跪来跪去习惯了, 然而一打照面,裴文远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儿, 他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蒋溪竹反应快, 挣脱了旁边儿还在发愣的亲兵上去就扶他。
“这是怎么了, 没过年呢, 这么大礼捎给我爹也没压岁钱给你。”蒋溪竹笑道, 借着扶他的姿势趁机在他耳边低声道, “皇上微服来的, 别泄露消息。”
裴文远仿佛根本没听见后一句,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男儿膝下有黄金,权当耳边过了shi哒哒没什么卵用的空气, 蒋溪竹弯腰扶他,他却就地盘腿一坐,跟他较上了劲, 哽咽道:“你还活着,君迟……”
就这一句,连日以来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忧患仿佛都有了纾解,腹背受敌的无助之感都散在了沙场的烟雾里。
蒋溪竹被他一声慨叹唤得无比唏嘘,邺城一别仿若生死相隔,再见面,青年将军甲胄铁破满面憔悴,脸上还糊着方才被亲兵砸了满脸的泥水;少年丞相衣衫褴褛,一身明显不合身的叛军兵服淋了雨,越发皱皱巴巴,蹉跎地像江南种稻子的农民,只剩下一双眼还能依稀瞧出清俊公子的温文。
两人相对皆是感慨。
一众亲兵都傻了眼,眼见将军如此激动,立刻知道这“战俘”分明与裴文远认识,登时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看两人相对诉衷肠诉出了无端的心酸,自己也跟着生出了点儿酸唧唧的哀愁。
众人之间,唯有李承祚一人脸色不好,在后面冷哼了一声,一甩背后亲兵的手,大步上前,一手揽住蒋溪竹的肩膀,一手拎着裴文远的甲胄后领,不由分说的将两人一把拎了起来,自己以身充当楚河汉界,愣是把俩人隔开了老么远,才虎着脸开口:“将军每次见丞相都先忙着哭唧唧么?叛军不打了?朝歌不守了?走走走,有旧也先关了城门再叙!”
亲兵没见过丞相更没见过皇帝,只知道这肯定是他们家将军相熟之人,冷不丁听说丞相在此,注意力全被吸引到蒋溪竹身上去了,个别有心思的,明显瞧出李承祚不高兴,对他心生怀疑,然而这怀疑大多也仅仅止步于以为他是个督察御史之类,随时警惕着这位主儿回京就参他们将军一本。
至于皇帝?听说皇帝是个昏君,登基后就没干过正事儿,谁知道他跑什么地方去了。
哭唧唧的裴将军站直了腰板儿,这才意识到李承祚也在,刚要跪,就后知后觉的想起蒋溪竹方才贴近了时候的一句嘱咐,嗓子眼儿里的问安好歹刹车拐了个弯,面色诡异地对李承祚拱手道:“皇……李大人。”
李承祚:“……”
拉着别人媳妇要死要活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给人改姓儿的?!
然而眼下多事之秋,厚脸皮如皇帝陛下也懒得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了一声,权当没听见。
裴文远少将军在全无知觉的情况下,又将皇帝陛下得罪了一番。
李承祚当着一众亲兵没有心思跟他计较,甩手拍拍摸了一手的泥,朝蒋溪竹做了个“请”的姿势,话却是朝裴文远说的:“将军带路吧。”
几个人满腹心事地前后进了将军帐,裴文远吩咐了亲兵不要前来打扰,待帐外连守门的兵丁都走得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