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憋红了脸。正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研究,叶子就被身后的人拿去了,那人将嘴唇贴着他吹过的叶子上,吹了一首有些跑调却一个劲地往他心里钻的曲子。小侄子拍手笑说叔叔真厉害,于博只笑笑,随后悄悄将那片叶子揣进自己兜里。装没看见他这个举动的曾晓辉脸更红了,幸好晚霞笼罩了他们。
晚上那一桌菜十分丰盛,还来了好些个之前没见过的亲戚,于博给他介绍,他也分不清那些个复杂的关系,就跟着于博叫,在叫了一圈后发现于博唇畔带了些许笑意,才发现这场景太像未来的儿媳妇见家人了。幸好众人都聊得欢畅,没发现曾晓辉的窘迫。曾晓辉听他们说话才知道,其实之前于博回来已经给他们以及村里人带了许多东西,今天是特意起个大早跑去机场接他的,他偷偷瞥了眼于博眼下的青黑,掩饰似地低头扒一口饭。
其实曾晓辉是有些吃不惯的,这么张小方桌子围了那么多人,还都坐在小板凳上,脚伸不直不说,抬个胳膊都要碰到身边人,更何况这木筷和碗虽然煮过,但依旧因为陈旧而感觉不怎么干净。曾晓辉虽然算不得讲究,但看眼桌上人那不可避免地塞了泥土的指甲,依旧有些浑身不舒服。于博的母亲和嫂子看他不怎么动筷,还一个劲儿地给他夹之前吓了他一跳的油炸松蛹,说这是松树上的毛毛虫结的蛹,他们上山一个个摘的,如今城里来收购要卖到两百多块一斤!曾晓辉推不过两位妈妈的热情,只好闭着眼硬吃了一只,结果味道还不错,有点像咸的炸鲜nai。他那松一口气的模样落在于博眼中,便又添了一抹笑意。
吃完饭曾晓辉问哪儿有上卫生间,于博拿了草纸卷好塞他口袋里,随后把他带到了外头的一处茅坑——货真价实的茅坑。曾晓辉憋了口气进去结果立刻又逃了出来。于博在外头一本正经地揶揄道:
“要么我带你去城里上?”
曾晓辉羞红了脸,赌气般又憋了口气冲进去,里头只悬着个光线微弱的小灯泡,风一吹便跟着高处的蜘蛛网摇晃摇晃的,仿佛随时会掉到曾晓辉身上。曾晓辉一口气不够用,换气的时候险些被熏死,他提着裤子逃出来时,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于博一直在外头等着,看他出来了,便又在前头带路。
曾晓辉跟在他后头,结果一个没留神滑了一跤,被眼明手快的于博扶住,随后便厚颜无耻地不放开他的手了。
“当初你答应过什么?!”挣不开手的曾晓辉质问道。
于博头也不回:
“和尚不近女色,可如果有女施主落水,他救是不救?”
“这两码事!”
可“于和尚”就是不肯松开“女施主”的手。
“这里洗澡麻烦,明天我带你去城里洗,今晚先忍一忍。”
曾晓辉一听这一点就心里别扭了。他虽然家里乱,可是个人卫生向来是很注意的,一天不洗澡比让他一年不吃rou还难受。
于博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忽然地就说了声“对不起”。
曾晓辉一愣,随即心中被一股酸涩涨满。
你对不起我什么?
这些事倒知道道歉?之前那些在你心里都算不了什么吗?
于博没有再说话,回去以后便打了水给曾晓辉擦身,随后问他是要住招待所还是和自己挤一挤睡一张床。于家人那么热情,曾晓辉自然不好意思说要去住招待所,倒好像嫌弃人家似的。
和于博一同仰面朝天地躺在狭小的床上时,曾晓辉又紧张起来,虽然隔壁就是于博的哥嫂于博也不至于对他做什么,但这样胳膊挨个胳膊的同床共眠,自然无法避免地唤醒了某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幸而于博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他压低了声音说:
“让你受委屈了。”
曾晓辉想说没有,但又怕说了就像是默认于博之前的所作所为,便赌气地不接话。
于博也没在意,自顾自继续道:
“我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小乡村里,靠种地为生。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沾亲带故的,几乎一辈子都没出去过。我是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
曾晓辉瞥了眼黑暗中看不清轮廓的男人。
“我小时候被我表叔带去城里读书,没少被歧视,当时就想着有朝一日要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过城里人的生活……我父母刚开始是反对的,毕竟家里钱不多,可他们终究是拧不过我的倔脾气,家里钱用完了就四处借了给我读书,但这也意味着我把弟弟娶媳妇的钱给耗尽了,他恨我,十七岁就去东莞打工,之后都没怎么和家里联系……我考上大学后,边读书边打工,没再花过家里一分钱。我毕业后的两年里拼命工作,每天吃咸菜馒头,住群租房,几乎没有双休日,每天晚上都会惊醒……即使之后考上公务员,我也必须省吃俭用地给家里寄钱……”于博顿了顿道:
“所以我是恨你的。你一出生便拥有我奋斗一生都换不来的东西,我为生计而苟延残喘时,你只要为情啊爱啊的伤春悲秋。你身上没有压着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没有压着父母和全村人的期望,所以你可以做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