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是一节飞禽趾骨。
按大家的猜测,那块装饰品应该来自于柏步丽的趾骨,被邱夫人拾走了,才引来了它的出现,直至把脚趾当成了装饰,串在玉坠上,才让小正彦有了这番奇遇。
至于窗外的那只柏步丽,应该是把趾骨当成了罗盘,一路追寻过来的……
昝三邻胸口涌起了一股反胃,消化了的食物堵住喉咙里,他脸色灰白,欲吐不能,想到小儿子戴着一节骨头这么多时日,与它同睡同住,便心疼得几欲窒息,如果玉坠不是长辈所送,他一直把墨玉连同白骨一起砸个稀巴烂,埋入百尺的土层里,让它们永不见白日!
所幸邱氏父子的想法与他的一样,可是小正彦自小聪慧睿智,大人们的话却是听得明明白白,也看出了大人们对他朋友抱有敬畏之情,于是第一次闹了脾性,哭得伤心欲绝,不准任何人砸了他的墨玉与趾骨。
小正彦哭得肝肠寸断,昝三邻五内如焚,抱着小儿子怎么哄也不停,自己反倒被他哭慌了心神,眼睛shi润润的,几乎陪着他一起掉眼泪。
邱粤在教育上秉承的是民主思想,在昝三邻的心软下,在邱寒石的沉默里,在邱夫人的祈求中,他没收了玉坠,放入了保险箱里,只等小正彦彻底遗忘了它,再拿去销毁。
经此一役,什么冷战烟消云散了,昝三邻最愧疚的就是小正彦,小儿子太安静了,安静得几乎让所有人以为他不需要人陪伴,才把飞来的不祥鸟当做了朋友,与之交流,与之诉说。
也经此一役,邱寒石再也没留下小正彦,一则祸端是自家夫人造成的,二则,昝三邻也放了寒假,于情于理,他也不该霸占他们亲子互动的时间。
一直到新年到来,昝三邻几乎与小正彦寸步不离,他也再不曾见过不祥鸟出现,也没有听小正彦朝他兴奋的吵嚷小红帽,只是小儿子更加老成了,话也更少了,有时候昝三邻与他说话,他连单音词也吝以回应了。
昝三邻怅然若失,不知该怎样促进与小儿子的亲密,也不知该如何改善父子俩的相处模式,他私底下寻问过了燕园研究儿童心理学的研究生,对方给了很多方案分析小正彦的这类情况,昝三邻总觉得有所偏颇,不能对号入座。倒是邱正陵放了寒假,整日里上跳下窜,与附近的孩童玩成了一块,有时磕伤了手脚,有时满脸热汗,却还惦记着明天该玩什么游戏,要找谁算账。
除夕那晚,一家四口又去了邱湘的府邸,与一大家子记不住人名的亲戚吃了一餐表面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年夜饭,饭后玩牌的玩牌,聊天的聊天,看春晚的看春晚,只有一群不知疲惫的小孩扎在外头的雪堆里玩闹。
小正彦安静的坐在邱茴的膝盖上,昝三邻远远的看着,一边与陈启亮漫无目的的聊着天,每年的除夕夜,陈启亮定然是第一个跟他拜年的人。
聊了约莫半个小时,有电话插入,昝三邻与陈启亮打了声招呼,接了插入的来电,居然是安康打来的。
“新年快乐!”昝三邻见是安康,脸上的笑意也深了,每年总能听到旧时同学的声音,与他们聊着近况,回忆一下似水的流年,昝三邻满足于这样的现世安稳。
“三哥!”不料确实安康带着着急的哭腔传来,“怎么办?小杰……小杰可能要出事了!”
第199章
关于这段记忆,昝三邻的意识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 脑袋嗡嗡一片空白,心绪堵了一团杂乱无序的乱麻,无法理清到底是个什么章法。
他依稀记得让人去订飞往春城的航班, 被告知最快的一班航班是次日的六点半,彼时正值雨雪交加恶劣的天气, 即便马上有航班,也只能取消飞行。所以邱湘虽然有人脉可以联系到空管部门,可这么莫测的天气,邱湘也不敢让昝三邻冒险上机。
H市的安康也遇到类似的难题, 当晚没有航班飞机,许多长途大巴也停运,可是就算辗转去了春城,他也只知道陆杰去支教的小山村叫长息村,至于长息村怎么走, 春城地图上根本没有标出这个地名, 更不知打从哪个方向走才准确。
昝三邻只记得那一夜焦急地辗转到半夜, 满脑全是陆杰的身影,一时还是他初入高中时稚嫩可爱的面容,对他一口“三哥,三哥”的喊,眉角洋溢着张扬的青春,一时却是高三时,他呆呆的站在教学楼下,淋着寒雨回头朝他笑,落寞的笑里是死寂的孤独、凄怆、无助……
陆杰以为终此一生能与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心里眼里只有往后快乐的日子,直至在残酷的现实跟前摔个头破血流,才幡然悔悟,那些上苍赐予你虚假的幸福,不过是黄粱一梦,只为度过往后冗长的余生。
可是没有那个人的余生又太长,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孤身一人,怎么承载得住太重的伤悲?他等不到敲开幸福之门的时刻,因为死神已先一步抵达。
昝三邻抱着小正彦窝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邱粤喊醒了他,说特警已经把人送往了医院,只是情况不乐观,让亲属做好心理准备。
邱粤叹息着,其实陆杰的情况何止不乐观?只是他担心昝三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