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你一会请皇后过来坐坐。”太后拨弄着手中的发叉,眸子里尽是晦暗。
赵乃国姓,一个大嬷嬷便承下这个姓氏,可见这是何等的盛宠。
赵嬷嬷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当年太后势微,头胎见儿,喜归喜,但是,背如锋芒,这是先帝的长子啊,可是,这是一个庶长子,这不是打皇后的脸吗?
当时,太后担心这孩子寿不长,赵嬷嬷明白她的担心,把自己的儿子接入宫中,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便养在一块。
很快,赵嬷嬷的孩子便去了,死于食物中毒,每每吃食时,赵嬷嬷便让自己的孩子先尝尝,赵嬷嬷家中不兴,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给折了,何等的可惜。
过几年,赵嬷嬷的丈夫在外因病去世了,这下,赵嬷嬷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太后有心想要为她做媒,都被一一的拒绝的,别看赵嬷嬷只是个嬷嬷,地位却比普通的嬷嬷高多了,在慈宁宫中是半个主子,想来是太后抬举她了。
“老身不明,咱们跟皇后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您这般把人叫来,是不是有点局促?”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主,太后便直说了,“你瞧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够挨过几年?”
赵嬷嬷一脸的错愕,赶忙道:“您莫要乱说。”
太后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都是半截入土了,可是,我家一芊还那么小,你是不知道,当初媛儿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这孩子,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现在想想,这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那老二家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家的事是瞒不住,但是,也不可能一天就传遍整个京城吧,这老二想让赵昀文难看,怎么不动脑子想一想,这件事传出去,她的姑娘以后怎么嫁人?怎么寻个好人家?
这次若不是赵昀文心气大,不但忍了下来,还成全了一芊,她家姑娘今后还有人敢提亲吗?还有人敢娶吗?
赵嬷嬷算是听出来了,这次硕睿亲王抬举了大姑娘,太后这是有心抬举硕睿亲王呢,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的,莫过于硕睿亲王与二皇子赵锦绩。
反正这些都不是太后的孙子,太后这些年一直笑呵呵的坐山观虎斗,安享着太后之尊。
这些年皇后不作为,太后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别人家的孩子,与她何干?她何必为别人做筏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再不敲打敲打皇后,这愚妇都不知道这利害性。
哪怕是这皇后愚不可及,以她的资历,敲打敲打林贵妃总是做得到的,毕竟,名头上都是她的儿媳,在她面前拿乔可是说不过去。
若说,之前两人是势均力敌,如今,掺和上这么一个太后,局势便微妙了。
两朝之后,她的资历不言而喻,虽说,前太子夺嫡失败,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一些人来,新帝登基,这些人要么改换门庭,要么就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新帝想起来。
然而,不可否认,老太太手中握着儿子当年的政治资源,这些年一直捏着藏着,不打算露出来。
这次娶亲上,最丢人的便是赵昀文,他不但忍了下来,还给韩一芊指了门好亲事,他的亲,老太太是承了,背地里还让查了一下。
这位宋公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六月准备下场,又是幺儿,从小备受父母的宠爱,与大姑娘是青梅竹马,两人打小就玩在一块,知根知底,又有情分在,想来这嫁过去,应该过得不错。
宋家是书香门第,这宋明远的母亲是阁老的女儿,饱读诗书,不仅一身书卷气,性子更是绵和。
当母亲的,总是偏疼幺儿,对长媳自然会严苛些,毕竟,大房是要支起门庭的,至于小的嘛,是常伴二老的,是心头rou啊。
不得不说,赵昀文这个枕头算是送对了,虽说宋家远没有皇家来得富贵,但是,人家怎么都是大宗,家中有底蕴,有涵养。
再说了,韩家闹出这种丑事,她哪还指望赵昀文娶大姑娘进门,要怪就怪那个韩菲菲,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平白抢了大姑娘的婚事不说,还让大姑娘名声受辱,若不是,这赵昀文是个懂事的,打理妥帖了,这事,她可不会轻易就算了。
收到传唤的宋千羽一愣,这慈宁宫跟她凤来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怎么想起她来了?
她思来想去,始终捉摸不透,对方到底是婆婆,她不敢让赵嬷嬷等,让人去回禀一声,匆匆换了身衣裳便去复命了。
陈子槿感觉自己要被榨干了,赵昀文根本就是禽兽中的战斗机,白天拿他当书童,晚上拿他当陪床,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话虽如此,他明显的感觉到,这厮近来消停了不少,两人这几日都是和衣而眠,正午再喊他去议事。
他在高门里生活多年,如果连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那确实是枉费了这么多年的培养。
他回来已经有些天了,有时无聊也会找些事做,熊孩子并不会搁下他,时不时拿来几本奏折来跟他讨论,如今却不同,日日传唤他去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