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在家里,谷大人和你阿娘可是这般叫的?”
“他们都改口很少叫了,若是年纪一大把,还被人叫小孩一般叫,不是很没面子。”谷嘉义道。
“那我是赶上时候了,以后这样叫你不是要生气了。趁着你还小,多叫几年。”
谷嘉义挺着挺高的个子,想不到林珵总觉得他小的原因,也不大好意思问,掩着那点想着因着年纪能得几分疼惜的心思,任由他拉着往楼上去。
桌上上了些菜,江万喝酒之余时不时嚼个花生米,江千脸色也好上不少,坐在那里扒饭。
他吃饭很快,像是不要嚼一般一口接一口,扒完两碗也不过半刻钟功夫,而后像是不放心地看了看江万,对着林珵道:“主子,我去处理江南的信件。”
江万在留在北蛮的时候,就主动退出了江家的暗探。他还是江家人,但身上那些担子都转给了江千,因此自打回了京都,江千也忙了起来。
****
九月二十,天微Yin,有冷风,但是个大楚举国欢乐的日子。
可能和北蛮十年不战,对很多人的生活并不会产生影响,但是那份荣耀和欣喜,还是蔓延在了每一个人心里。那是由血脉和土地衍生的感觉,知道消息的人里就算是街上的菜农,也愿意少收两个铜板来庆祝庆祝,他们诚朴地知道目前的安定是那些人在维护。
而京都的城门大开,两边穿着铠甲的兵卒伫立,他们神情肃穆,铠甲闪着银光,手里很稳,但是细察之下,能看到微微颤动的弧度。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去过定北,和北蛮作过战,又带着遗憾被调离。
风似乎越来越小,太阳也没有出来,黑压压的城门外远处,马蹄声渐起。
马蹄声越来越响,像是轰隆隆的雷声,铺天盖地而来。当头两骑并行,一人黑衣,一人红衣,远远停在城门百米外。
林斌带着一众人马出城迎接,笑容款款,引着北元晨和北元绯入城。
百姓们视线都焦灼在红衣的北元绯身上,轻纱遮了半张脸,露出白皙的面庞和浅色的眼,乌黑的发被风扬起,黑红白交错,美得妖异。
唐开从沿街的二楼挤出头来,对他旁边的少年道:“北蛮来使是个少年和女子?和亲吗?”
谷嘉义站在一群少年身后,看北元绯腰间不忘的长鞭,想告诉唐开不会,却没开口。
这一行的热闹随着大皇子林斌带着人进入驿馆而消失,唐开等人却还在兴奋地讨论国家大事。
谷嘉义身侧的人问他:“听得谷兄有幸去过定北,不知道定北有什么趣事?”
被好奇的眼光围绕,谷嘉义想了想道:“小娃娃喜欢打架,姑娘们性子爽快,你们这么大的少年喜欢满草原地赛马,牛羊很鲜美,桃花开得有点晚。家家都有狼皮褥子,户户都有兵器刀剑。好像也没有特别有趣的事?”
问话的少年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是这话题太不合时宜,他摇了摇头,道:“京都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掰开了揉碎了,趣事是因为人有趣才有趣,但是很多有趣事,都不能说是趣事。
西街的寡妇嫁了人,东街的小姐新婚十里红街,南街的楼里出了花魁,北街里赌馆被人砸了场子,都是些俗事。
今天这个小国打了胜仗,殊不知死了多少人,城池毁了几座;明日哪个人揭竿而起,一朝登第,其实可能就想做个小老百姓,媳妇孩子热炕头,吃饱穿暖。
唐开笑着打岔,“秋狩快到了,你们说圣上会不会让北蛮那几位一起去,到时候我们也去凑个热闹。”说到这,他大眼笑眯了看谷嘉义,“听说表弟文章做的很好,前些日子圣上都夸了,看来是要拿状元了!”
这些年里,十七八岁的状元还是稀罕东西,就算是二十来岁,也还年轻得很。是以谷嘉义这个年纪,倒是让诸位少年心惊不已,都哄闹起来。
唐开扒在谷嘉义肩上,调侃他:“那文试听说很难,嘉义写的如何,可别被人笑话了?”
这几日京都里的热议的事,不过就这几样。文试的题和文官的态度,使得这些武将家的少年们心里攒了不少的气,就等着武人文试里有个出彩的,挣点面子。
谷业在朝堂上说的话也传了出来,众人在气愤之余,偶尔想起谷业脱口而出的傻儿子,乐得不行;那文官的名字也被传扬得人众皆知,只是那名声,因着牵强的理由可没好到哪去。
谷嘉义拍他一下,笑着睨他一眼:“比起你肯定强上几分。”
唐开被人笑红了脸,不服气道:“行行行,等你的文章被贴了出来,我请人品鉴一番,看看能不能中明年的秀才。”
***
短短几月,北元晨性子里还是难掩单纯,北元绯却已是变了大样。
林斌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她,她也只是低了头,嘴像是上了铁栓一样一言不发。
北元晨个子拔高了一节,往前半步挡住林斌的视线,“大皇子,我们远道而来,族人们都疲惫了,需要安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