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古海将军他投敌了,大兴城已落在祁军手里了!”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华尧如泥塑般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一丝轻微地颤抖。
那士兵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说话带上了哭腔:“皇上,大兴城……丢了……”
阮渡天真正的后招,不是什么蛮兵,不是什么海沁部落,而是李古海。他这背后一刀,捅得太痛,太致命。
报信的士兵本来有三个,因为西门有追兵,所以真正逃出来的只有他一个,而且还受了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未必能原原本本说出来,只知道李古海把祁军放进了城,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占领了大兴城。
华尧一言不发地坐着,从头至尾没有说半句话,脸色黑沉地像帐外那墨洗的天空,目无焦点地盯着报信士兵。
一夜之间,风起云涌。
大兴不仅仅意味着一座城镇,更多的是战略上的标志,她曾经是闾国的都城,在地理上也处于水陆两通的位置。
除去这些因素外,因为乐丘与大兴距离较近,所以大部分军备物资都被留在了大兴,也就是说,祁军获得的不仅仅是一座城镇,还有郦军两年来的物资积累。
这可不是件说笑的事,如今的郦军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了孤岛上,再也不会有支援。
前方祁军还在虎视眈眈,后方又被占了巢,这仗还如何打下去?
华尧像是瘫了似的软在椅子里,低着头,令人恐怖地静默着,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两年筹备,毁于一旦。
他缓缓抬头,眼神冷如冰,利如箭,看得士兵们胆战心惊,那种恨意,从骨子里透出来,带着杀气。许久,他开口道:“立即派人去元都,把李古海的妻儿抓来!”
天蒙蒙亮,康沐就被人从被窝里叫醒,说是华尧紧急召见。嘴里骂骂咧咧,可又不敢耽搁,生怕真有什么军机要事,胡乱洗了把脸就赶了去。
他的营帐离华尧较近,还是头一个到的。当他跨进营帐本想抱怨几句,却被所见彻底震住。
眼前的人歪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捏着拳。从来他都是居高临下,昂扬霸气的,从未见过他如此颓丧,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康沐心上某个地方一痛,脱口而出:“出什么事了?”
华尧这才注意到他来了,投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痛楚,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他嚅动着嘴唇,喉结滚了滚,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发不出半点声音。
康沐几步上前,担心地望着憔悴黯然的华尧:“你没事吧?”
华尧向他伸出了手,康沐想也不想地就抓住,他的手宽大粗糙,但此刻却是冷的。
这时,韩彦卿和汤燕清也到了,一同进帐叩拜。
康沐只觉手上力道一重,华尧撑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一瞬间,他又成了一个傲然冷漠的帝王,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收于心底,表露在外的是永远的睨藐天下,仿佛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轻于鸿毛。
康沐几乎要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若不是早来一步,根本看不到他低落的那一幕,可也只是这一眼,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众将很快聚齐,当被告知李古海叛变,大兴失守时,无一不震惊。
包括康沐也是难以置信,虽然他与李古海不睦全军皆知,可总觉得他还算是个直爽的人,没那么多心计:“会不会弄错了?或者……是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为李古海辩解道。
“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妻儿都在元都好好的,有什么能威逼他?”华尧瞪来的眼神是恶狠狠的,像是再听到不顺耳的话,就会直接把人吞了。
康沐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可又忍不住问道:“那他的妻儿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了。”华尧冷声道。
出征的将领若有家眷,都会安排在都城,以防叛变,此为惯例,因为西郦太远,不便掌控,所以都在元都。李古海有妻子和一双儿女,没想到他竟什么都不顾了。
“捉拿”二字却说得康沐心中一颤:“捉拿?不是就地正法吗?”
“就地正法?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华尧冷酷道,“好了,此事不必多言了!谁若在为他说话,一律同罪!”
这话说得再也没有人敢再说什么。战事的僵持本就令人心中不快了,如今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众人皆有一种彷徨失措之感。
隆隆的鼓声,自远方传来,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祁军进攻了!”
这个时候,他们进攻了!报信士兵闯营一事,不少人是看在眼里的,大兴失守之事根本瞒不住,早已在军营中悄悄传开,人心惶惶。
从用蛮兵打压士气,到用僵局磨灭锐气,再到占领大兴釜底抽薪,每一步的时间阮渡天都算得Jing准,此刻最后一记重拳袭来。
第 106 章
“后撤。”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