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木铘叹了口气,似是对他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郦王有悍将如此,还怕何事不成?”
大夫来给众狼骑兵查看伤情,大部分只是皮rou伤,李仪林伤势略重,但也并无大碍,陆十七干脆就自己抹了药,自己包扎,不一会儿就瘸着一条腿,四处乱蹦了。
康沐肩膀上被烫伤一块,起了些水泡,但是头发被烧焦了一片,所以看上去很严重。
他解开衣衫,趴在床上,肩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一扭头,看到华尧拿着一把剪刀,朝他走来,立刻从床上跳起:“做什么!”
“帮你剪头发。”
可他这架势哪里是剪头发,分明是连命都要被他剪去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让你说剪就剪?”
“都焦了还留着有什么用?剪了好长新的。”
“不敢劳您大驾,我自己来就行。”
华尧手执剪刀,站在他身边:“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让你安静观战,你冲上去做什么?”
康沐想起赵博就怒:“我咽不下这口气!”
“下次不可再莽撞了!”
康沐再次趴倒在床上,神情黯然:“他们都是我的士兵,都是一个个有担当的好男儿。一将功成万骨枯,将来上了战场,他们会因为我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出生入死,厮杀到最后一滴血。他们的生命会化成冷漠的数字,或生或死,全看他们造化。我无法为他们做得更多,但是只要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他们受气。”
华尧沉默片刻:“你话是说得不错,可你也应该知道你不是一个小兵,你手下还有几万人等着听你号令,你若是倒了,他们岂不是死的更快。”
“我既然要上场,必然是有把握的。”康沐肃然,“他那一身重甲,我目测约有六十斤,普通较大的流星锤,重量最多不会超过十斤,但是他的锤要比普通的大出一倍还多,若是实心,重量岂不是要百来斤?双流星再加他体重甲重,那马的负重就达到四五百斤。他的马虽然看上去高大,但是并非良马,我不信如此负重还能冲锋,这是其一。其二,若锤重增加,其锁链也必须要加粗,可锁链也只比普通稍宽,怎么可能栓得住巨锤。其三,流星锤过重,在挥舞过程中根本无法控制住重心,一不小心反倒把自己拽出去了,他赵博若是真神勇如此,我与罗国为邻多年,怎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这是他锤上的问题,你再看他的手甲……”
“好了好了。”华尧哭笑不得,连忙打断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引来他一番长篇阔论。
“所以……”康沐下结论道,“我早就知道他的锤不可能是实心,里面必有机关,依循他之前那些武器规律,我原本猜测可能是锤中装有弹簧,会射出短箭,可没想到只是飞出来火炭。箭我都有把握躲,何况只是炭呢?李仪林年纪轻经验浅,所以才会吃亏。”
他这一长窜话,把华尧想说的都堵在了嘴里。华尧嘴角含笑,安静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康沐被他看得发毛:“你看什么?”
华尧长叹一声,缓缓走到窗口,推开少许,窗外满园春色,姹紫嫣红,却只衬出他脸上寥落之色。
康沐怔怔望着他,不知他怎么突然就情绪低落了。
“康沐。”华尧表情微变,“你若能与我一心,我得天下又哪里还需要三年?”
他说得郑重,康沐反倒无措,低声道:“我不正为你做事吗?”
“那岂能是一样的?”
“有何不同?”
华尧心念几番转折,默然不语,最终只是涩然一笑:“赶快把头发弄好,这副模样,怎么见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第 91 章
第二天一早华尧就与木铘议事,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直到下午管家木平送来了百来坛酒,说是以表家主对狼骑军战士的敬佩之情,康沐看着就高兴,命他们晚上敞开肚子喝。还送来一株红珊瑚树给康沐,说是兑现承诺。这株虽然比华尧那株小上一圈,但成色也是极佳。
康沐欢喜道:“真送啊?木钶那小子还挺讲信用的。陆十七,帮我拿去藏好了,不要让国主看到。”
陆十七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把珊瑚树抱在怀里。
木平向康沐恭敬一拜:“康将军,家主请您过去用晚膳,国主也已经候着了。”
“好,我马上就来。”康沐进屋整装,刚踏出一步,想到一件大事,又招呼陆十七,与他耳语着。
陆十七闻言大惊:“可以吗?不会有事吧?”
康沐瞪了一眼:“会有什么事?有事我顶着!你去和弟兄们说就是了。”
“好!”陆十七露出期待兴奋的神色,又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康沐得意地更衣赴宴。
晚宴并无甚特别,华尧、康沐、木铘、木钶四人围坐,无非是闲聊些客套话。倒是华尧,虽然神情略带疲惫,但隐隐透着一丝喜悦,骨子里那股傲视寰宇之气,令人不敢直视,不知他与木铘谈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