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沐似乎不满他的反应,一脸不悦地在桌前立定:“我回来了。”
半晌华尧才回过神:“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康沐并不理会,姿态飞扬,神情悍厉:“我即刻领狼骑军出发,绕道抢攻大兴,待我攻下城池,便可迎你入闾王宫。”
若是平时,华尧必定会喝道:好,你立下军令状,如若失败,提头来见。
可望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句话。“你休息一下吧,传徐学林来给你看看,你这样子……”
“你怎得如此啰嗦?你不是想要大兴吗?它就在那里,唾手可得,我现在就取来。”
“你的手怎么了?”
“与你无关。”康沐冷漠道。
华尧被他激怒:“你是我的将领,怎就与我无关了?你这副样子,如何领兵,如何打仗?”
康沐上前逼近一步:“你小觑我?你就不怕延误了战机,给他人做嫁衣?”
华尧冷笑:“笑话,没你难道我还不打仗了?”
“看来你是真的盼着我死了?”康沐说着摸出两块鬼面腰牌,狠狠摔在桌上。
“这是什么?”华尧当然是认得鬼煞营腰牌的,可这腰牌从不外传,康沐也不会有,他突然拿了出来,而且还是两块,于是疑惑不解。
“鬼煞营的人倒也有两手,我差点死在他们手上,你若想要我性命,直说便是了,何必还送两个短命鬼?”
华尧拿起一块腰牌翻看,确实是真品,绝非伪造,他完全听不懂康沐在说什么,可细一想,又惊又怒,这中间分明被人下了套。
“你过河拆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康沐不怒反笑。
华尧沉默不语,既不看康沐,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用力捏着腰牌,骨节泛出青白色。
康沐见他不出声,也不愿再多言语:“康池呢?我要把他带在身边,从今往后,你休想再碰他!”他说着就要往大帐后侧寻找。
华尧眉角一跳,一把拉住他:“他……咳,他累了,在休息,不要去吵他。”他不假思索地编了个谎言,来不及计较后果。
康沐自然是想歪了,用暧昧加厌弃的眼神扫视着他,压低了声音:“这笔账我回来再跟你算。”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立刻率骑兵打下大兴,把卢鸿煊斩于马下,碎尸万段,然后找到诺秀,哪怕是尸体也好。他根本不及细想华尧话中古怪,何时华尧会说出“在休息,不要吵”之类的话了?
华尧却也有些心虚,没有去接他的话。
“你准也好,不准也罢,我现在就带兵出发。”康沐说完看都不看华尧一眼,转身便走。他浑身上下已杀意沸腾,恨不得此刻就身在闾王宫揪出卢鸿煊,与他厮杀一番,他早就忘了他还身受重伤,更忘了他右手根本不能用。
华尧望着他消瘦的背影走出大帐,当门帘落下的刹那,像是被什么刺到,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康沐!”猛地掀开门帘,只见外面竟站满了人,除了几位听到风声的狼骑军低级将领,萧澜和汤燕清也在,一些士兵远远观望着,气氛凝重。
康沐听到声音,回头定定看着他,眼神凌厉。若他真当众说出不准带兵走的话,还真有些不好办,虽然已经做好与他翻脸的准备,可终究是件麻烦事。
华尧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其威严霸气,居高临下之态,众人的目光汇集在他身上,等候着一国之主的命令。
“先锋将康沐听令,领骑兵全营今夜启程,以十日为限,攻下大兴,不得有误。”华尧朗声道,他看着康沐,目光深邃。
康沐略感错愕,但随即挺了挺背脊,一身傲然,他向萧澜打了个手势:“传令下去,狼骑军全军戒备,申时造饭,酉时出发。”
“是!”萧澜眼中闪烁着兴奋,康沐的归来让他喜不自禁,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就一个劲对着康沐傻笑。
早已被释放出来的陆十七,牵来了康沐的青骢马,搀扶着他坐上马背。康沐扫了一下众人,左手牵起缰绳。
汤燕清晃晃悠悠地走到康沐跟前,眯着眼睛,笑颜如昔:“也不好好养养身子就急着走?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康沐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多谢关心。”
汤燕清早就习惯他的态度,不以为意。
华尧向汤燕清示意:“让韩彦卿来一趟,我有话问他。”他嘴上说着,视线却落到远去的康沐身上。
他迎着日光而去,耀眼的光芒拉长了他的影子,比他的人更瘦,他紧抿着唇,明明已是摇摇欲坠,可还是端端正正坐在马上,不可直视。
战鼓震天,血染大兴。
康沐从行军到攻破大兴城门总共只用了七天时间,他一路扫清障碍,在大兴南面的望山坡与卢鸿煊属下杨仁会战,将他斩于马下,顺利进入大兴城。
闾军士兵倒也勇武,退入城内,还缠斗不休。康沐的骑兵在城内施展不开,倒也吃了些闷亏。
澄湖上没有了曲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