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撞在小小的药堂四壁上,场面刹那间就成了个针落有声的局面,团子趴在他怀里无声也笑的满脸通红。
夜华整整袖口,轻咳忍住笑意道,
“恩,自然是夫人你要与我拜堂成亲。”
团子紧跟着火上浇油,娇嫩的童音天真无邪,
“爹爹,你可是应过的,不许离开父亲的,自然早晚是要成婚的,一诺千金。”
夜华赞许的望了一眼团子,心怀大慰。
一个爹爹,一个父亲,龙阳之好又非太过罕见的事。
这下所有人便明白了他二人的关系,一道道含义不明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夜华坦然的很,唇边清浅弧度似是可令万花失色,鬼厉脸色登时跟烧熟了的虾子一般,转身逃入了内室。
这下子,不出半日,恐怕整个阊阖城的人都会知道,新开的“济世堂”里面的当家二人不只是神医,还是对断袖。
鬼厉掩面叹息,懊悔不已。
当晚的挂炉山鸡和麦酥鳝丝便多了一调羹盐。
……
入了夜深,团子玩累了在床上睡得香甜,床帷外不时流过的光彩才堪堪能看出这一屋之内下了保护。
城外林深蓁蓁,无遮无拦的暗色透着腥。
妖娆的蛇尾卷着数十人在林间穿梭,数息眨眼本该过了千米仍是未曾见到光亮,心生不安之际耳侧突响一声冷语,“这妖界生出的先天之妖胆子就是大,知晓我二人在此居然还敢造次?”
这声音陌生可威压却是没几个感知不到的,蛇妖咬牙欲逃却惨烈一叫,蛇尾尖被灵剑刺穿一眼洞汩汩冒出鲜血,剧痛之下原本卷在蛇尾下的数人如滚地葫芦落了一地,均是昏迷之状。
那女子转身,灰瞳竖起,正是白日里的那只蛇妖。
夜华立于十步外的树下,鬼厉靠在树旁目光淡淡。他们姿态闲适,被困在面前的蛇妖可是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早先那说着自他二人来这光都亮了可不是胡乱诳语。阊阖位临北,此前连绵数城多有妖物出没,妖气一多自容易盖住天宇,他二人也并非随意择路下界,本就是循着手下人报来的消息而至。这一行斩去不少为祸者,连夜躲避者也有数几。龙气至阳至清,夜华与团子往城内一站,这天光可不得亮的多么?
蛇尾打在地上卷起阵阵落叶,化成刀状射向二人,夜华一指出便见刀锋忽闪直直冲向鬼厉。他无奈摇首,心想着如今连个不大的妖都知晓对付他得先对付鬼厉了。可那鬼族鬼王又何曾是个软柿子呢?
那蛇妖也未抱希望能伤到鬼厉,落叶出便趁机想入地,却被鬼厉随手一片叶子封住了地面,之后停在那蛇女七寸之处,话却是不对她言,“出来吧,妖皇的手下,这么藏头藏尾可不好。”
林里覆盖的困境不止困住了这一只。他二人跟了这蛇妖一夜却不料入了林才发现竟也有人在。片刻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自黑暗中一条青碧蛇尾,容貌娇媚,“鬼王殿下久不见仍是震慑人心,此事是青姬治理不力,劳累鬼王殿下与太子殿下出手,青姬这厢赔罪了。”
夜华显然也是早有察觉,只是此刻才发觉这女子与鬼厉是相识的,心头怎么想也不适合现在问,也就没开口。
鬼厉看着一地气息不匀的凡人也没什么好心情,可也没法断定此前的都是出自妖界之手,只得问道,“你叫人捉他们做什么?”
青姬是蛇,天生的冷性子,这话也非故意就是凉的,眼珠子一转刻意放柔了身段,“殿下这可就误会了,我捉凡人做什么?只是听闻殿下来了此地,青姬心中欢喜想着叙旧,这才疏忽了管束,这千里的妖又非我一人可管,殿下可别冤枉我才是,您看这些人不也没什么损伤么?”
话意温顺可嗓子冰人,听着古怪的很,鬼厉来不及想太多背心便是比她话还凉,背后幽幽目光不善的很。地上的人又确实未受伤,想来是还未来得及做什么,“把人留下,若被我发现还有旁的,别说我不给妖皇面子。”
青姬松了口气,顶着夜华的压力亦是难受不已,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青姬明白,多谢殿下留……留手。”
舌尖的一个“情”字还未出口硬生生改了,再一晃,这地上就剩了人和渗入泥土的蛇血。
夜华缓步上前,手指点了一下,地上便没了痕迹。他又并非看不出那青姬是故意那般说的,自然不会与鬼厉提这个话头,“你信她?”
鬼厉转身,眼神思索,
“不信,妖类吸人阳气也非异事,那青姬的气息似乎不大如以往,只是这一路妖物虽未伤人,我却总觉得怪异。”
夜华与他并肩,琢磨一会仍是开口,
“金乌也许不如帝俊,但万载为皇,你也不可小觑。”
鬼厉颔首,片刻又道,
“妖族驻守北面,金乌又居于妖界不常出,也许是我多思罢了。”
夜华心头却也未停:妖族于当年便是跟随在鬼族之下,鬼厉既是言语间与妖界来往不少,那想来是有人引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