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的火星飞溅了几下,幽幽地熄了,连带起一串黑烟滚滚直上,焦糊的气味直冲口鼻。
纸窗上随之倒影出一个女子的轮廓,身形曼妙,长发垂腰。未等他反手拔剑,窗格被一掌劈裂,黑影一闪,原本还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的面容已然逼近得几乎触手可及。
“苏宗主,好久不见。”
女子碧眸带笑,一头金发如月色倏忽闯入,光彩潋滟。
“朱雀。”
苏翎脸色一沉,身子猛然向后飘起,电光火石间拉开了距离,与之同时,一把抽出挂在床头的悬剑,剑锋陡转,直指朱雀。
“你来做什么?”
朱雀轻撩了一下垂到胸前的长发,缠绕周身杀气尽数柔柔收回:“我只是来警告苏宗主。瞳影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治好了伤目。”
苏翎冷哼一声,逼近一步,剑芒紧紧抵在朱雀喉口:“朱雀,你是小看我不是?依瞳影的个性,若双目尚在,天下还会此般太平?”
“苏宗主可还记得惨死凌家的舞月?她被抢走的夜明珠有明目之效,服之则七窍洞然。”
见苏翎脸色微微一变,她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不错,很快,这天下,就要生灵涂炭。”
“身为幻瞳教四将军之一的你,把这机密告诉敌人又算什么?是狂妄?还是……”
“不错!”话音被尖利地打断,朱雀双目含怨,绞紧的下唇被咬出一道虚白的印痕,“我对他忠心耿耿,为了他,就是死也能毫不犹豫。然而,他却从未把我放进眼里。我从未奢求什么,只要能让我呆在他身边就行了,远远地看着他就行了。但现在,就连这个小小的心愿也被他用那种冰冷的态度毫不留情地粉碎了。我不甘心,既然我得不到,那就干脆毁了,也不落在别人手里!”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几乎成了歇斯底里的嘶鸣。悲愤、不甘、出离的痛,从心底里化为嘶哑的嚎叫脱膛而出。
用尽了力气一般,她白着一张脸,摇晃地踉跄了几步,扶住桌角站稳了。
顺了顺微微零乱的长发,待呼吸平缓一些,她再度开口:“顺便告诉你一声,苏陌也还活着。”
“小陌,他还活着!”
苏翎闻言心头一喜,然未待他问出下一句,女子接下去的话如当头一盆冷水,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变成了那个男人的私藏玩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瞳影……你这混蛋!苏翎暗中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陷进皮rou,摩挲得刺痛。当年小陌就是因为你失魂落魄,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你现在可是要逼死他才满意?
“如今我们利益一致,暂且放下昔日仇恨,一致对敌如何?”
女子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苏翎重新冷静下来,持剑的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回剑入鞘。
“凭你我又能拿瞳影如何?单是那重瞳幻术,就足以让全天下闻风丧胆,他有多少强大,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朱雀笑意不减,眸中寒光凛冽一闪:“重瞳幻影纵然强大,但也并非完美无缺。苏宗主有所不知,实际上重瞳并非天生异能,只是表象上比正常人多了一对瞳孔而已。”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她神色倏然一变,也只是瞬间,便回过神来,继续说下去:“瞳影7岁那年落入千秋一族手中,被当做试药药鼎的过程中误打误撞让他的双目产生异变,有了驾驭人心,控制幻象的异能。由此才导致幻影启动,千秋灭族。”
“你何以知道这些?我可不觉得瞳影会把这不堪回首的过去告诉你这外人。”
“因为我,”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深吸一口气,目光抬起与苏翎对视,“因为我曾也是那些药鼎中的一个。”
因为父亲是波斯人,而天生发色瞳色异于常人的她,幼时受了多少的苦早已数不清了。被生母抛弃不说,走到哪里都像过街老鼠,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捱下一条小命,却又遭到千秋一族的毒手。
不错,她的命,是他给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重瞳幻影开启。漫天的火海中,她感觉自己仿佛浴火重生,从此,注定今生跟随那个一双重瞳独霸天下的男人。
魔又如何?邪又如何?那些自诩为正义天道的人还不是一样内心腐烂?这江湖,被铅华层层粉饰下的肮脏、黑暗,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母亲背弃了她,世人背弃了她,全天下都背弃了她,只要有那个人在,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然而……
心口一阵揪痛,忍不住蹙起双眉。
然而,连最后的依持也弃她而去,这二十余载的舍命相随,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可笑的一厢情愿……
这个伤透了她的天下,干脆一把火烧干净就好了。连同那个人,全都毁灭掉。然后在漫天火光中,她将再次涅盘重生,这一次,不再为任何人而活……
“就算他那重瞳幻目不是天生的,又有何不同?”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嘴角蔚然的弧度越来越张狂,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