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奕突然开口道。
“是,南溟君说的是真的。”我不等他问完便答到。
“你宋师伯把他逐出师门了。我把他要来了隐宗,好让他继续待在云岚。”我又继续道。
言奕不再说话,静静地站着,我也只坐着不说话。
我正准备起身回去休息时,言奕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怨怼:“宋师伯也太过分了吧。”
我看着他不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言奕一鼓作气地道:“我觉得檀爰师哥没错啊,他不过是喜欢了自己的师尊,又怎么了呢?我是觉得反而该敬佩他。”
“是没错,但也不对,”我答道,“檀爰喜欢宋师兄当然没错,但也没什么好敬佩的。”
言奕有些不服气:“但是当初宋师伯救了檀爰师哥,檀爰师哥的喜欢也算一种报恩,不是吗?知恩图报,怎么不该敬佩?”
“呵,”我不觉好笑,“报恩?报恩的方式千千万万,怎么到他这儿就便只剩一个喜欢了?再者,喜欢就是报恩吗?檀爰的喜欢让宋师兄开心了吗?没有!宋师兄只因此尴尬困扰,你管这叫报恩?”
我说得有些犀利,但偏偏分条缕析得让他无法辩驳。
言奕几度想反驳但也没开得了口,我心内莫名有些开心,意识到我的开心之后,我又有些好笑,我果然是本性难移。
我见言奕尴尬地站在那儿,又有些不忍了,开口道:“已经不早了,休息去吧。”
言奕没有动,我暗叫不好:莫非言奕因为这些话生气了,他是个小性儿的,不好哄得很。
我正琢磨着怎么解决,言奕自己先开口了:“我想搬过去檀爰师哥那里去。他经历了这些事,我去陪陪他他可能心情会好一些吧。”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我知道言奕在生我的气,但他不发作,我连劝解也无从下手。我想他不过觉得我对檀爰有些残忍,总归是会没事的。
第一个十年,檀爰没事一样地继续待在隐宗,和言奕练练剑,和我聊聊天。
第二个十年,檀爰不再执剑,只喜欢坐着静静的看天。
渐渐地,檀爰连出来都不愿意了,成天待在房间里。
我有些庆幸当初同意言奕搬去檀爰那儿了,好歹也有个人能陪着他,否则檀爰更不知道该怎样了。
今天,檀爰难得出来与我和言奕同吃早饭――很早以前便是言奕送饭进屋里给檀爰吃了。
我有些纳罕,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只沉默着吃着饭,言奕大概也是如此想的。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檀爰突然喃喃道:“算上今天,我有整整三十年没见师尊了。”
他没接着说下去,但我懂了。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是:小师叔,我后悔了,请你帮帮我,我很想很想可以再见到师尊。
三十年,我想着宋师兄总该气消了――虽然他这三十年再没踏入隐宗半步,也总避着檀爰不愿见他,但我觉得三十年对檀爰已算很大的惩戒了,没必要再纠结下去了。况且,檀爰总是郁郁寡欢地窝在屋子里,于身体心情都不好,这么些年所学更是付诸东流了。
我正如此想着,言奕便开口了:“师尊,我们去找宋师伯吧,正好我有些剑法想请教宋师伯――我也有三十年没见宋师伯了吧。”自从檀爰与宋师兄闹翻之后,言奕便堵着气再没去过战宗了,到底是小孩子脾气。
我点头,又接着道:“檀爰也跟着去吧。”
檀爰很感激地看着我和言奕。其实现在感激还过早,还不知道宋师兄愿不愿意见我们呢?我心里如此想着,却也到底没有说出来。
檀爰随便找了一把剑,随我们一同御剑去了战宗。
☆、相逢何必曾相识(五)
战宗门口,一名弟子拦住了我们,只见那弟子望着檀爰欲说还休,最终只是对我说道:“小师叔,师尊吩咐了不许外人进战宗的,还请小师叔见谅。”
这个“外人”,显然指的是檀爰了――檀爰到底没拜入隐宗门下,不过是我当时说说然后留下了他在隐宗罢了。
还未等我开口,檀爰便针锋相对道:“你又是什么人?我竟不知道战宗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我始终觉得檀爰想说的是:你又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你,你也配叫他师尊?
那人明明回答檀爰的话,却不看着檀爰而只看着我:“弟子流丹,本住在山下枢阳,幸得师尊赏识,拜入战宗门下。师尊是真下过死命令的,还请小师叔不要为难我等弟子罢。”
我微点头,道:“知道了,我和言奕总可以进去吧。”
流丹还未答话,言奕便连忙道:“师尊,檀爰师哥他……”他言止于此,但我自然懂,他是说我们是为檀爰来找宋师兄的,如今这样是本末倒置了。
这我自然知道,但我更知道宋师兄吃软不吃硬,你要是跟他对着来,他一定跟你倔到底;你只有好好跟他讲,他才可能听你的劝。
当着流丹的面,我不便直说,只道:“为师自有打算,言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