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消了大半了。"兆鳞说道,没拿戒尺揍他,他就放心了,他爹这样其实已表明他不反对了,更不会逐他出门。
"你去年不回来,爹还老出门张望,骂你孽子名正言顺。"大哥拍向兆鳞的肩。
"你辞官一事,还得过些时候才能说,不想被再押祠堂里打,可要惦记着吩咐柳晋别跟他家人说起。"
大哥想得比较周到,他就担心兆鳞不拘小节,走漏了风声,家里又不得太平。
"不早了,你们一路劳顿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大哥说时看向承昀,口吻如常。
兆鳞和承昀辞别大哥,两人回房休息。
两人隔间,由于两间房靠得近,兆鳞大多呆在承昀房里,睡觉的时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府中知道他和承昀关系特殊的只有几位至亲,外人、下人什么也不知道,倒也省去别人乱嚼舌头,害承昀被人指点。
"还适应吗?"兆鳞问承昀,他担心承昀会受委屈,承昀跟他回来。
"比我想的好多。"承昀笑道,他还曾想过兆鳞家人会没人肯接待他,但至少这次回来,兆鳞的大哥便很亲切。
"兆鳞,当时打得厉害吗?"承昀看向兆鳞,适才兆鳞大哥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兆鳞家教看来甚严刻,他官位不低,鲜少有人家会押一位四品官去祠堂里当族人面责打的。
"折了两件戒尺,后背都被打烂了。我爹现在肯见我,就说明他是默认了,若不还得挨打。"
兆鳞笑道,比他想象的情况也好了许多。
听兆鳞这样说,承昀心疼的将手摸向兆鳞的宽厚的背,难怪那时兆鳞过年后回去找他,后背上有淡淡疤痕,虽然现在已经好得看不见了。
"早好了。"兆鳞捏住承昀的手,眼里有笑意有柔情。
两人相互凝视,兆鳞轻蹭过承昀脸颊时,偷了个香,承昀微笑着低下了头。
"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去游玩。"
兆鳞怕自己再呆下去,就不只是偷个香了,他说了这话,便和承昀辞别。
回来兆鳞故乡居住的短暂时日,兆鳞大多时间都带承昀外出游走,寻访了兆鳞当年求学的书院,中解元时跑去洗澡的文庙,甚至是他们当年偷橘子的果园;还拜访了兆鳞的几位同窗朋友,人都很不错,有两位还猜出了兆鳞与承昀的关系,但都没有说透,对承昀也十分友好。
离开扬州时,兆鳞携承昀在他爹房门外拜别,袁老爷把门打开了,第一次看向承昀。这些日子他虽一直避开不见承昀,但在最后还是出来见上了一面。
承昀在府中居住这几日,待人彬彬有礼,他为人有迁合,袁老爷心里有是有数的。
"都起来吧。"袁老爷说道,他活大把年纪了,这世间什么事情没见过。也有人好男色不是出于一时的喜好,而是骨子里的。他做为一位大商贾,行行色色的人都见过,他结识的人中便也有这样的人。
何况这人人品样貌,身份皆出众,愿舍弃身份地位与他家这孽子在一起,就随他们去了。
兆鳞与承昀起身致谢。
在后来,很漫长很漫长的岁月里,兆鳞都带承昀于每年中秋节前回家乡居住几日,直到他们老得再不适合长途的奔波为止。
兆鳞京城里的大宅子,一直是属于兆鳞的屋产,因此他偶尔也还是会和承昀回那里居住,更多的时候是在城郊的那栋木屋居住。
兆鳞将木屋拆除重建,建得十分舒适,还特意建了个观星楼。后来又做了次扩建了,因为跟随在两人身边的书童都成亲了,有了家室,而兆鳞的朋友也会偶尔过来入住。
值得一说的是怀璧的官做得很大,升迁极快,兆鳞辞官不久后,他已进入内阁,是位内阁大臣。而明泉官运不佳,他也没多大官瘾,他和柳晋是最常跑来这里做客的。柳晋颇为传奇,殿试时为一甲榜眼,一手好文章写得名冠京城,日后前途无量。
最有趣的访客该是周兴与马胜,时常带些古灵菁怪的东西过来,而周兴的烟花也堪称世间一奇。
日子悠闲而惬意,很快半年便过去了,知道皇帝病危的消息,是在一个寒冷的清晨。
前来通报的是怀璧派来的人,一起前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承昀随马车匆忙进宫,一路上承昀心里满是哀痛。不仅是出于失去亲人的哀痛,更为国家感到痛心。皇帝在位六年,兢兢业业,对弊端竭力纠正,对有才干的官员大力提拔,民心安定。他是位好皇帝,有才干而且出乎意料的仁厚,他开创了一个好的局面,大明在他的治理下,中兴昌盛的。
只可惜,他在位仅六年,正值壮年,却已命不久已。
这是个不祥的征兆,朱姓宗亲的里有太多人活不过壮年,为何会如此,这到底是为什么?
承昀心里悲痛,太子还如此年幼,却不得不将国家托付于他。幼年天子,大多都会带来不详,预言政局日后的动荡,外戚的渗入。
载垕,为何连你也会逃不过,天道何以如此不公!
皇帝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