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都是高昌国的人,奴才未能及时行礼,请殿下恕罪。”
乌鸦笑道:“你们连自家国土都没了,还讲这些繁文缛节,快坐下一起吃饭。”
那少年推辞再三,直到李越开口,他才坐下。他在高昌国做下人,难得见到荤腥,当下吃的头也不抬。李越和乌鸦虽然急着打听李苏的下落,此刻倒也不好催促。眼看地上的馒头酒rou都见底了,少年才摸摸嘴唇,道了声惭愧,说道:“咱们国家的人来到此地时,已经死伤大半了,剩余的又染了病,也是凶多吉少。高昌国王关闭城门,不许我们进城,还放箭射我们。后来大王独身去见高昌王,不知道说了什么,高昌王竟然同意打开城门,接纳我们入城,还找了医生给我们治病。”
李越奇道:“他一向拙于辞令,又是怎么说服高昌王的?”
少年叹气道:“我们在城内治好了病,又各自寻找谋生的手段,因为是异族人,难免受本地人排挤,却也无可奈何,本来还指望着大王能为我们出头,谁知高昌王又颁布了圣旨,说是楼兰王自愿降位为臣,服从高昌王的统辖。”
李越哼了一声,十分不屑。乌鸦却说:“他为了保全自己的臣民,甘愿做亡国之君,真是可敬可佩。”
少年垂泪道:“咱们的子民并不怨恨大王,大王下葬那日,全城的楼兰人都出来送葬,街道上到处都是哀哭之声。”
乌鸦和李越都愣住了,李越道:“谁?谁下葬?”
少年道:“二殿下还不知吗?大王来到城里没几日,水土不服,暴毙身亡了。他的陵墓就在城南,坟上的泥土还没干呢。”
李越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虽然恨李苏夺走了他的一切,但也从来没有想过李苏就这样死掉。呆了半晌,他才去看乌鸦。见乌鸦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李越推了乌鸦一下,说道:“哎,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吧。”
乌鸦表情如梦似幻,他看着李越,轻笑了一下,问道:“我为什么要哭?”
李越道:“因为李苏死了啊。”
乌鸦疑惑道:“谁?谁是李苏。”
李越大声道:“我大哥,楼兰王,你的爱人。”
乌鸦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散乱,茫然地往外面走:“我还要找他,他一个人在沙漠里,孤孤单单的,太可怜了。”身子竟轻飘飘地出去了。
李越见他有些神智失常,当下也有些发慌,只得跟在他后面。两人出了客栈,外面朔风凌厉,雪花纷飞。李越身上穿了熊皮袍子,依旧觉得寒冷彻骨。乌鸦浑身只穿一件单衣,脚上鞋袜丢了一只,却健步如飞,径往城外跑去。
李越恐他冻坏了,只好在后面拼命拉他,又劝道:“你要去哪里?”
乌鸦脸颊微红,双目熠熠发光,轻声说:“我去楼兰,我要见李苏。”他脚步虚浮,沿着街道飞奔,然而心智迷失,不辨方向,徒然在城内转了几个圈。李越抓住他的胳膊,见他身体冰凉,气息紊乱,只好强行拉进客栈里,又大声说:“李苏死了,你哪儿也找不到他。”
乌鸦咬紧牙关,手扶门框,脚步虚浮,咕咚栽倒在地,身子慢慢蜷缩起来,两手抱着头脸,剧烈哆嗦起来。
李越坐在他身边,只听见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牙齿咯吱咯吱地作响,也不知是哭泣还是害冷。李越将他强行拖到稻草上,又把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好言安抚了许久。见他始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半句话也听不见似的,只好自去睡觉。
李越和李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感情不怎么深厚,终究是朝夕相处过的。骤然听到李苏离世,李越心中也很是感慨,长吁短叹了许久才睡下。
第二天李越先起床,他爬到乌鸦身边,只见乌鸦坐在一堆稻草之中,双目圆睁,容颜憔悴。李越叫了他几声,乌鸦才回过神来,木然道:“嗯。”声音沙哑干涩。
李越料想他心中悲痛,却不知该如何解劝,想了想才说:“我们去看看我大哥的陵墓吧。”
乌鸦慢慢躺下,用棉被盖住头,低声说:“不去。”
李越只觉得李苏死得很蹊跷,一定要往陵墓里看看才觉踏实,他吩咐店伴照顾好乌鸦,自己则出门南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果然瞧见一处陵墓,旁边有石头雕刻的瑞兽,又有一座庙宇,庙内供奉着楼兰王的塑身。这架势倒也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李越蹲在坟前看了看,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案桌上的祭品尚未腐烂。他一时间也瞧不出什么结果,眼看四下里无人,便从庙宇里找来一把铁锨,去挖那坟墓。
此处土地松软,很快就露出了暗黑色的棺木,李越胆气壮,也不怕什么忌讳,随手撬掉钉子,推开棺木,定睛一看,只见里面铺设了层层绸缎珠宝,又有一束黑发横卧中间,唯独不见李苏的尸身。
李越伸手在里面扒拉几下,确定李苏不在棺材里,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呆了半晌,将棺木重新合上,用黄土掩盖住。
他在坟前静坐了许久,心想:我大哥没死,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