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钺颔首,下一刻,他便运足轻功,纵身一跃,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苗兰一家并没有回到桃源村居住,而是还住在杭州城里,房子是沈梓桐为他们提供的,靠近南街,极为简陋,但如今已然全部烧毁,成了一片废墟。
施南钺赶到的时候,沈奕瑾已经到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正站在衙役面前,急声跟他们辩解什么,但那衙役并没有理会他,反而不耐烦地伸手,推了他一下。
沈奕瑾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脚下有些不稳,眼看就要栽倒在地,恰在这时,施南钺快步走了过去,及时扶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在了怀里。
低下头,施南钺担心道:“还好吗?”
“我无事。”沈奕瑾摇了摇头,往后一步,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稍时,他低声道:“衙役说,这是意外,并非人为。”
沉默了一会儿,沈奕瑾忽然抬起头,看向施南钺,有些激动道:“但是昨夜下了霜,shi气极重,若无借助外物,根本是烧不起来的,何况要如此大的火势!”
“可是他们却一点不觉得奇怪,甚至连尸首都懒得验一下,光凭眼睛一看,就直接下了定论,说是意外……”
沈奕瑾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喃喃道:“明明人命关天,可他们为何,如此草率?”
施南钺静静地看着沈奕瑾,看着他眼里的不满和厌恶,明白他心底的愤怒和失望,不禁胸口一疼,他抓住了沈奕瑾的手,又捏了捏沈奕瑾的掌心,认真承诺道:“很快便不会这样了,他们如此藐视人命,无视法度,总会付出代价的,我向你保证。小瑾,你信我。”
沈奕瑾闻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但神情还是带着深深的愤怒,他是气急了。
将沈奕瑾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施南钺目不转睛地回视着他,他的眼眸深邃,仿佛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迎着施南钺的视线,沈奕瑾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的目光直直地望进施南钺的眼眸中,两人这么对视了许久,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信你。”
施南钺笑了。
冷静下来,沈奕瑾意识到自己被施南钺握着手,又看了手的位置,不禁有些脸红,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过身不敢和施南钺对视,但他一抬头,视线就触及到了不远处哭得悲痛欲绝的沈梓桐,喜悦的心情顿时就收敛了起来,他的目光下移,又看见了地上的三具焦尸,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尽管苗兰他们屡次害他,这次甚至想将他送去山贼窝,但看着如今场面,本是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具焦尸横陈、满地的废墟疮痍还有一旁围观的,漠视的看戏路人,沈奕瑾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窒闷和难过。
他缓缓朝沈梓桐走去,在他的面前蹲下,又从袖子掏出了一方绣帕,轻声道:“拿去擦一擦眼泪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七年前,沈梓桐不过十岁,尚还年幼,却是唯一一个在苗兰将沈奕瑾诬告上公堂后,跑来给他道歉的。
尽管她的道歉并不能弥补什么,但对沈奕瑾而言,那句道歉,却是极为重要的。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绣帕,沈梓桐抬起了头,她泪眼婆娑的,起床时Jing心画的妆全花了,一团一团糊在脸上,很是难看,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眯着红肿的眼睛,辨认着沈奕瑾,许久才认出他来。
重新低下头,沈梓桐沉默不语地接过绣帕,过了一会,她才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沈奕瑾摇了下头,然后站起身,回到了施南钺身边。
见他回来,施南钺就倾身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可知尸体会运往何处?此事必有蹊跷,晚上我会让赫章去验尸,验完尸,就知道他们的真正死因了。”
沈奕瑾告诉他:“沈梓桐已然外嫁,尸体不能抬进夫家,所以尸体会运往城外的义庄停一日,明日沈梓桐便会将他们下葬。”
“好,我知道了。”
这时,方才去四周查探的封白也回来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后凑到施南钺的耳畔,低声说道:“师兄,是人为的,我在废墟外找到了一截未烧完的柴火,上头有火油的味道。”
施南钺早已料到,他点点头,问道:“可有在现场发现可疑的人?”
封白摇了摇头,道:“没有,围观的百姓中无人神色有异常,想来凶手并未在此。”
施南钺蹙着眉,想了想,吩咐道:“你留下来仔仔细细地查验一遍现场,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有线索,便即刻回来告诉我。”
“是。”封白严肃地点头,抱拳应了一声。
吩咐完了封白,施南钺又转回去看向了沈奕瑾,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不稳,眉头一跳,忙问道:“小瑾,你的脸色很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奕瑾捂着肚子,难受道:“……忽然就疼起来了。”
闻言,施南钺来不及多想,就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又低下头,温柔安抚他道:“忍一会儿,我立刻带你去找大夫,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