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卿安。青丝未以玉簪而束,清风拂起缕缕青丝,却见墨发之中竟有数缕白发,那袭白衣胜雪,拂起衣袂而飘,侧容似玉,却不难得见那人神色不妥。
“呆子!”星君走上前,唤罢,他微微蹙眉,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见卿安淡然一笑。
“你说,我下一世还会记得他吗?”卿安问道。
“你、你难不成当真要……”星君诧异,他不知自己当初那随意一说,竟让卿安惦记了如此之久。
不过一夜,竟有白发生,不过一夜,竟让他觉得,如今与卿安这一见,仿佛是隔了几百余年般。
“凡人修仙,必先历劫,且不说妖欲成仙,所渡之劫是为天劫……凡人、妖怪无一不想成仙,而独独你却想剔之仙骨,只为了那个妖怪,你……你究竟值得吗?”
“……我不知道,可我只知道,他想我留在他的身边。”卿安瞥了他一眼,而后转了目光,看向诛仙台下,“他望我留下,非是一时,而是一世。”
那狼只求有他伴一生长安,然,他却别无所求,若有人愿伴一时,他也欢喜若狂,更不谈是相伴一世。奈何世事向来难如人愿,纵使他不顾仙妖殊途之说,留在乐皖之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亦或是一百年……可终有一日,他也会被天兵带回天界,所以不论最后结局如何,他始终不会留下的。
只因他是仙,那狼是妖。纵使颠覆了整个天下,他与他仍是殊途。
“那日……你为何不抹去他所有记忆?为何只独独抹去了当日的记忆?”星君怔了半晌,最后方才向他又进几步,而后轻轻问道。
卿安无言良久,随之方才答道:“舍不得。”其实要那狼忘记一切,又有何难的?终不过是舍不得罢了,若果舍得,早在要回天庭之前,便为乐皖抹去一切记忆了。
二人不再言语,耳边唯有呼呼风声,卿安一直以背对着他。阵阵清风拂起万千青丝,那人白衣一袭依旧,眉眼如画仍如当年,却不可再见眉眼弯弯,唇角微扬,淡然浅笑。
清风未歇,卿安止步于诛仙台旁已有半个时辰,他现下站的亦有些不稳起来,身子晃了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坠入那台下。
“喂……”星君恍然喊了一声。
卿安回首,挑眉看着他。
“你当真想好了吗?”
“我这一生一直为子书活着,为了他被贬下凡,本以为那五百年,仍会是我一人所度,却不想如此万幸,竟会有人愿伴我之旁,整整几百余年……我为散仙之时,不受天规所束,时日里,过得自是逍遥许多。没有为了谁而活着,也有人愿陪自己说上一句话,闲来下棋品茗,赏景yin诗……有人所伴,那又是何等万幸?”这是头一次,卿安说了如此多话。
昔年与乐皖尚在江南,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每日教孩子识字念诗,回去之后便与乐皖闲聊下棋。他每一想起昔年之事,脸上的笑意如何也藏不住了。
那狼啊……在下棋时总会耍赖,不论说了多少次,他最后还是会悄然捻走了自己的棋子,随之重下一子。
为师亦为父,卿安算是看着乐皖长大的,从小狼化为人形,再自舞勺之年长至舞象之年……当初从未想过,被贬下凡间之后,乐皖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料不到这一留,一晃便是百年。
思绪转回,他的足尖已不知在何时,竟已朝台中踏去了,而那一脚却浮在台上,并无坠了下去。
卿安一怔,还没来得及仔细一想,便听自远处传来好一阵的人声。尚未回神,忽觉衣袖一紧,便被人扯走离了诛仙台了,不想才没走几步,便有天兵拦之。
……
暮春,窗外几枝桃花谢,只覆了一地的桃红。房中,乐皖正与自己下着棋子,自个儿下了好几回也没趣了,便搬了椅子跑到房外坐着,坐了一会儿,又跑回房里拿了一卷书,趁阳光正好便翻着书看。
这书是昔时在卿安那儿拿的,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他。可这也不错,到底有了个籍口,可以想着师父了。
怎料书才翻了一页,便闻叩门“笃笃”声响,乐皖皱了皱眉,随后将书小心翼翼地收回袖中,方才行去将门启了,而叩门之人正是瑾婉。
“乐公子。”瑾婉揪着帕子道。
先前听乐皖说将帕子弄丢了,所以她又重绣了那鸳鸯锦帕。不等乐皖接话,她便红着脸,将锦帕送给了乐皖。
“多谢瑾姑娘。”
“不必客气……乐公子,山上景致很好,可愿一同赏赏景?”瑾婉咬了咬下唇,眸中自是有藏不住的羞涩。
暮春了……何来的景致?
乐皖心下虽是如此想,可回答的却是单单一字:“好。”末了,他无奈一笑,随之揉了揉瑾婉的脑袋。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暮春三月,绿柳桃红,暖风芳草,山上仍是一派秀丽之景。踏过一地桃红,终至一岸青柳旁,一路走来,暖风未歇,杨花漫天作雪飞,其间夹有榆钱随风飘,花香淡淡,春风暖暖。
那岸青柳旁,正有一池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