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青斛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嬷嬷。”
“嗯。”
是王嬷嬷的声音,她放轻脚步走到榻前,问:“小姐睡安稳了?”
“安稳了,睡得很沉。”
“那就好,是不是昨天晚上你的药下重了?”王嬷嬷的声音非常不高兴:“幸亏小姐没多想,不然只能去喊个郎中来了,请了郎中万一惊动大人,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青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Jing心伺候,嬷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起来吧,咱们扶摇阁的人都是一条船上的,Jing心办事不过是保船不沉,咱们这些人能活命罢了。”
青斛站起身回到裴素棉身旁继续打扇,王嬷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片刻间又出了院子。
两个人的对话惊得裴素棉忘了半边麻的身子,对话里所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原来每天晚上她们都给她下药,是怕她偷偷在府里乱逛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昨晚明灿夜探扶摇阁的事并没有被发现,让裴素棉松了口气。
两人提到的大人自然是裴竹逸,为什么请郎中会让哥哥生气,还会有生命之忧?是哥哥特别关注她的健康吗?如果关心她的健康又怎么会下药,每天给她下药是王嬷嬷或者两个丫鬟自作主张。
果然像明灿说的,这座城里,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踩到陷阱,不妨不行,即便是她的哥哥。
再探裴府
裴素棉后来实在躺不住了,估计也听不到什么消息,她装作睡醒了的样子,扶着青斛在院里走了好几圈,才让麻了的半边身子恢复知觉。
晚饭时她特意吃的很少,推说睡了一天没有胃口,众人也不敢劝说,饭后裴素棉又喝了好多的茶,她觉得今晚明灿还会来,她要努力保持清醒,不想再打那一长串的喷嚏了。
晚饭后又是冗长的沐浴和按摩,裴素棉装作困得不行,按摩完穿上衣服,就打发丫鬟吹灭蜡烛出去了。
躺在床上侧耳倾听院里的动静,王嬷嬷每晚都不睡在扶摇阁,翠环青斛换着守夜,随着王嬷嬷走出院子,院门咣当一声关闭,从里面上了锁,扶摇阁很快也安静下来,只有值夜的青斛进房间看了她两次,每次青斛都蹑手蹑脚地进来,撩开床幔轻喊一声“小姐”,裴素棉闭上眼睛装睡,青斛等了一会儿又悄悄退出去。
看了两次以后,青斛才放心地在外间睡下了。
裴素棉在黑暗中侧耳倾听外界的声响,入秋的夜晚风声渐渐起势,枯黄的落叶被秋风吹落在地,发出飒飒的声音。外间里寂静一片,如果有明灿的功夫在身,是不是隔着这样的距离能够听见青斛的呼吸声?再往远处听,能够隐隐听见传来的更夫打更声。
晚饭虽然吃的少,迷药还是被吃进去一些,裴素棉躺在床上觉得一阵阵迷糊,实在太困的时候就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最近被服侍保养得皮肤细嫩很多,掐一下疼得她直冒冷汗,睡意马上就消失了,只不过等到痛感退去,困劲儿又上来,她再用力掐一下大腿。
掐到第七下的时候,窗户咔嗒一声响,明灿从窗户翻了进来,直奔床边,从怀里掏出鼻烟壶就要打开,裴素棉听到窗户响就睁开了眼睛,这时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鼻烟壶,低声说:“我没睡,不用闻这个。”
明灿被裴素棉吓了一跳,随即又喜笑颜开:“你特意在等我吗?”
“是啊。”裴素棉起身下床,穿上外衣,昨天事出突然,她也是穿着中衣在房里和明灿说话,今天本来想穿上外衣等着,但是青斛警觉性太高,她不敢冒险行事,反正两人已经比这亲近的事情都做了,而且裴素棉对明灿的心意也接受了,现在事急从权,她也就不再扭捏。
“你身体怎么样?昨天你突然晕了过去,我怕带你去药堂闹大了对你不好,就把你送了回来。”
“我没事儿,而且我知道为什么前天晚上你喊我不醒了。”裴素棉把今天下午听到的对话,还有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明灿:“我觉得哥哥有事情怕我发现,会不会和我爹爹的失踪有关?”
“你还记得咱们在食铺里碰到的盘查官兵吗?”
“你是说吃午饭的那次?”裴素棉回想了一下。
“对,说是大都督府丢了东西,实际上是侍妾的尸首不见了,大都督府兴师动众拍了好几拨官兵出来找。
你爹爹在官府报的是失踪,但是吴先生的密室里却供着他的牌位,有没有可能你爹爹去世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尸首也消失不见,你哥哥不得已才到官府报了失踪,而知道内情的人,比如吴先生,因为没有可以祭拜的地方,才在家里的密室设了祭拜场所。”
“我爹爹是真的死了,是吗?”裴素棉的眼泪止不住留下来,今天一天她除了观察丫鬟,也仔细想了昨晚的事情。
娘亲和姐姐都曾经托祁大夫给爹爹带过物品,在娘亲难产那晚,祁大夫还问姐姐有没有什么消息要传递,如果说娘亲和姐姐知道爹爹早已失踪,不会不告诉她反而催她尽快上路,由此可见,爹爹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