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神不宁地走到写着“寇宅”的门前,她拍了拍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是那天来接生的稳婆:“是裴素棉姑娘吧?寇娘子正等着你呢,快进去吧。”
稳婆笑着把她让进门,自己却出了门,顺手把院门带上,裴素棉一愣,随即想到,娘亲是想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正屋没有看见姐姐的身影,裴素棉又走进寝室,寇玉屏正半靠在床上休息,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就看见裴素棉拘谨地站在门口,寇玉屏眼睛一酸,脸上却绽出笑容:“你是阿棉?都长这么大了,快来让娘仔细看看。”
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亲娘温柔的笑脸,裴素棉快步上前扑进寇玉屏的怀里,哭道:“娘!”
寇玉屏摸着裴素棉的脑袋,静静地看着幺女。
哭了一会,寇玉屏拿起床边的一个帕子,拉起裴素棉给她擦眼泪:“好了,哭太多伤眼睛。”
裴素棉做梦都希望得到娘亲的关心,被擦干净了眼泪,裴素棉坐在床前脚踏上,头脸靠在寇玉屏的腿上,闻着鼻端温暖的气息,裴素棉心里涨得满满的。
寇玉屏拿起小几上的杯子递给裴素棉:“喝口水,阿锦把那天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一路寻到这里,吃了不少苦吧?”
裴素棉使劲摇了摇头,能被娘亲这样温柔对待,那些苦都不算什么。
“我走的时候,你还不到两岁,那么大一点儿,现在是个大姑娘了,真好。”寇玉屏眼睛里也闪烁着泪光,舍下小小的女儿,她是一路哭着离开的。
“娘,我想你,也想爹爹,姐姐,兄长……”裴素棉拉着寇玉屏的手,放在脸上慢慢摩挲,娘的手真软。
你生的孩子也是我的
“别怪你姐姐,她也是……”
“我不怪她。”裴素棉孩子气地用头顶了顶寇玉屏的手掌:“娘,我能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吗?”
寇玉屏一愣,叹道:“你在宁安城也好几个月了,我们现在是什么样你也清楚,城籍女子的家里不能留宿女客,你在这里怎么生活呢?”
“我在绍隆银楼找了活计,我能赚钱养活自己,平时我住在店里,时不时来看看你,和你一起吃顿饭,可好?”
“绍隆银楼?”寇玉屏愣住了,“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差事的?”
裴素棉把她到了宁安城以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寇玉屏脸色变幻不定,半晌叹了口气:“阿棉,你是来赎人的,我和阿锦已经不能离开了,你父兄所在的迪化城你难道不应该去吗?”
裴素棉猛然想起来还有父兄需要她去纳资赎归,找到母姐的喜悦让她忘记了,闻言她点点头:“要去的,我还可以回……。”
“迪化城离这里不远,现在天气刚刚转凉,正好出发,再等下去进入冬季,路上就不好走了。”寇玉屏打断了裴素棉的话,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劝道。
裴素棉觉得母亲在变相赶她离开,为什么呢?
“娘,现在爹爹和大哥怎么样了?”
寇玉屏脸色一变,声音有些僵硬:“自从流放路上分开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寇玉屏垂下眼睛。
裴素棉不信,那天晚上她明明听见祁大夫问姐姐要不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寇玉屏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叠银票。
“这些年你被养在族里,我也没尽过心,这次你出门,族里想必也花费了不少银钱,这些你拿上,无论是去赎人,还是以后回乡送给族人,都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寇玉屏合上匣子,塞到裴素棉手里:“等到你出嫁之前,派人来给我送个信,我还给你攒了嫁妆。”
“娘,我不要,你留给……”裴素棉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她想起来姐姐这辈子都不能嫁人的,娘亲在宁安城也是衣食无忧。
寇玉屏知道裴素棉想明白了,摸了摸她的脸:“阿棉乖,我和你姐姐不需要你担心,尽快上路去找你爹爹吧,这么多年了,想必他一直在盼着呢。”
盼着能够洗去罪名,重回家乡。
寇玉屏没有留她吃午饭,只说让她出发去迪化城之前,带个信儿给她。
裴素棉走出院子,看见稳婆坐在门口嗑着瓜子,看她出来,对着她一笑,进了院子,院门在裴素棉身后关了起来。
裴素棉揣着匣子,往银楼走。为什么娘亲那么着急催促她去迪化城?真的是担心天气变冷路上不好走吗?裴素棉心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但是娘亲看她的眼神,慈爱中带着欣慰,是真的欣喜能够见到她。
想着心事没注意看路,裴素棉差点撞上一辆马车,马车停在路边,除了马无聊地打着响鼻用蹄子踏着地,车辕上没有车夫,车里也没有人,裴素棉绕过马车,突然觉得马有点眼熟,车子也挺眼熟,好像就是昨天丰俊成的那辆马车,怎么会停在这里呢?
裴素棉好奇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看见被马车挡着的小巷子里,传来丰俊成和人吵架的声音。
如果裴素棉知道她即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