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像你?你可知这人是谁?东郡小明台上的林霜降,你不会没听过吧?哥哥自十岁见过几次林家的演出之后,便一直对林霜降念念不忘,即使她是叛贼,即使她早就去世,哥哥还是将她的画像珍藏着,你这几分与她相像的容貌,怕才是哥哥留着你的原因,如此,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吗?”
她不知为何许安秋要说这些,却也不想去找许安阳问个清楚,京城本就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她是该回她的北郡去的。
许安秋说会派人送她回北郡,可是她拒绝了。
在瑞安二年的那个盛夏,姜荏苒委托许安秋将勾玉带回之后,骑上许安秋为她准备的马匹,回了北郡。
她在京城最后的那几天里,一直没有见过许安阳。
不曾想此后一别,竟还能相见,重逢,亦是在北郡。
回了北郡的姜荏苒再听不得戏曲,沿珈山上的住持告诉她,不如就去学戏,说不定能克服心魔。
她去了,从此便有了姜荏苒。
台上的她是姜荏苒,只是台下的那个,仍是她姜钰。
三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陆今晨终究还是抢在竹之词他们把话题制止前开了口:“那姜姑娘为何还要拿回这块勾玉?”
“因为它出现在林岁末的手中。”
屋内的气氛霎时间低到了谷底。半晌,竹之词夺过陆今晨手中的勾玉,欲将其还给姜荏苒,只是卢州出手迅速,马上将竹之词手中的勾玉给夺了回来。
他仔仔细细地翻看两面,沉声道:“如若姑娘真的想要回这块勾玉,我等不会不给,只是,姑娘还得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姜荏苒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回道:“先生请讲。”
“此次与姑娘同来南郡的戏班班主,是何身份?”
此话一出,陆今晨与竹之词都有些懵。
“前几日,家中有书信传来,说前几日有人以林家戏班的名义买了些暗器和药物。”卢州瞥了一眼陆今晨与竹之词,继续道,“本来清潭山庄是不会将这些东西在外人面前暴露,只是,此事关联重大,姑娘还是将实话告诉在下的好。”
“戏班子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姜荏苒沉思了片刻,缓缓道,“这个戏班子一直在北郡民间演出,辗转各地,我是四年前进的戏班子,班主待人极好,不过他已年近七旬,想来也是不会闹事的。”
卢州眼神扫过姜荏苒,淡淡道:“会不会闹事,可不是姜姑娘说了算的。”
瞧着姜荏苒确实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卢州也不与她深聊,只是将勾玉递给了她。
姜荏苒瞧着这块勾玉,眼中不知是喜是悲,她双手交叠过头顶,欲朝三人行大礼。竹之词忙拦住她:“要不得要不得,这东西本不是我们的,如今给了姑娘,便算是功德圆满吧。”
其实众人都明白,这算哪门子的功德圆满呢,不过是一时唬人的客套话罢了。
姜荏苒不久便离开了茶间,有小二眼明手快的进来给剩下的三人添上新茶,陆今晨呷一口新的甘菊茶,悠悠地从袖子中掏出一块东西,竹之词再次定睛一看,这躺在陆今晨手上的,赫然是一块与方才那一模一样的勾玉。
竹之词从陆今晨手中拿过那块勾玉,转了一圈,又仔细摩挲了会儿,心中已可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勾玉。
“凡事留一手,姜荏苒最后跟我们说的多半也不是实话,这勾玉,还是我们先留着的好。”
“没错。”
竹之词瞧着对面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心里有些回过味来:“那你们俩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卢州一拍桌子,指着那勾玉道:“你可想过,这东西为何会在林岁末身上?它在林岁末身上又意味着什么?林家被灭门之后,戏班子早就没了,那现在给清潭山庄写信的又是谁的林家班?估计江湖上也就我们清潭山庄不干朝政,不理庙堂,他们这才敢以林家班自居,也是以此来暗示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勾玉记七
待三人回到南府已是月上枝头之时,南府里一群人进进出出地在搬东西,一看这架势,就是言宓等人回来了。
果然,竹之词径自往西院去,言宓房中正亮着光,房门半掩着,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正在擦拭着青瓷的言宓一抬头就瞧见了倚在门口的公子,风神俊朗,芝兰玉树,有月光泼洒在他的身上,一时又显得他正正好的身材清瘦了些,言宓淡笑,他从未觉得岁月有如现在这般恬静美好。那人一见到他笑,便也跟着笑,这一笑,眉眼舒畅,朗月入怀。
“言兄。”他道。
言宓将他请进了屋,看着他进门时将门给关了起来便知他是有事要说,遂放下手中的瓷瓶,招呼他坐了下来。
“可是有事要说?”言宓问道。
竹之词折扇轻敲,与言宓唠叨起了姜荏苒之事。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小半个时辰,桌上的蜡烛也燃了小半截,言宓静静听完整件事,想到几日前在京城见到的许家兄妹,不禁觉得有些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