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起兴的事物,又以为遇到了知音,谢兰玉不禁面露喜色,难掩兴奋。热茶一并暖着,两颊熏出绯色。
而唐继云的白猫受到了平生最大的冷落,蔫头耷拉漂亮的大尾巴,跳上唐继云的双膝。
见这猫奴挑人下菜,唐继云哼哼两声轻嗤它,修长的大手拍了两下柔成水的猫身。
谢兰玉后知后觉他轻怠了主人家的爱宠,挑了几句好话夸猫。他是个读书人不假,但总不能给世子的猫题诗作赋。听着与烽火戏诸侯同样荒谬。
唐继云挑着凤眼,看他有些苦恼的样子,在心里暗笑。
“谢兄没养过猫吧,可曾养过别的宠物?”唐继云起着折扇,额发散开随着风动。
王妃是百越人,世子也随百越族的习俗未束发,额间仅饰以银制吊坠的抹额,紫衣华贵,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从前府中养过一条小犬。”谢兰玉说起时眉眼黯淡,长睫的翩动也慢了许多,看上去有些难过。
唐继云等着他往下说,他半会才吐出口气,“没养大,被毒死了。”
唐继云“哦”了一句,这话便就戛然而止了。
唐继云是见他兴致缺缺,陷入了凭吊往昔的伤怀中。凭借自己多年在王府后台看宅斗大戏的亲验,自是以为他没娘亲照拂,在谢府定然如履薄冰。虽说如今相权分立,谢贤的相位委实憋屈,但毕竟谢家是名门,妻妾成群也属正常。唐继云于是贴心地不提他的伤心事。
日头西移,直至被积云完全收起艳阳,凉亭渐渐阴起来。湖上清风阵阵,润了些阴凉水汽,迎着袖口近身,谢兰玉直打喷嚏。
抬眼时唐继云正用深邃的目光看他,他自觉狼狈,临在嘴边的失礼未说出,拂袖又抵上连续的咳嗽。
唐继云作出大惊小怪的样子,又骂了一番奴仆。“你们这群奴才平日怎么侍奉人的?公子病体未愈,竟连件披风都忘了带。”
府内的护院是个脑子灵光的,忙不迭递上世子的氅衣。
唐继云收了凶狠的眼神,转到谢兰玉身后,轻柔给人披上。这美人病起来确实有风韵,唐继云无端冒出一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王府的后花园是用了心思的,尤显阔绰,他们所待的不过是后苑一隅。
唐继云提议道,“谢兄,趁你今日精神好,不妨多走走,府内还有些别致的风景你未曾见过。”
谢兰玉这些天憋坏了,自是应下,由着唐继云带他闲庭信步。
从鲤跃龙门的双面石雕又经由一个湖心小亭,他们挑了一条向南的长廊,水池与假山过来,这一段路已经算远了。谢兰玉气喘吁吁,贴着后颈,由薄汗缘引出的沉香味更浓。
今日走得足够多了,谢兰玉抬不动腿,手也用上了。“世子,…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们到前面的那处亭子。”唐继云鼓舞他。
一路唐继云由扶着他变成托着腰,最后打横抱抱起谢兰玉。停下时,他笑得直抖肩,不免带着几分嘲,学他断断续续的废物样子。“谢兄这身子骨太弱。该…时常走动…活动…活动筋骨。”
谢兰玉讪讪伏着凉亭,不觉得这嘲笑有失颜面。但也说不上好心情。
正在他喘息之时,从后院传来一声胜过一声的破口大骂。
二人移到能够一览无余的木椅上。
盘云髻的贵妇人手拿着绢帕,气势汹汹。好一副泼辣相,对着推搡在地的人指点,恶毒的咒骂比手上的动作还要用力。“下三滥的狐媚子,别以为王爷怜惜你,你就有了妄想,成为王爷的妾,你也要有那个命。”
有主子纵容,手下的一群小厮也拳脚相向,那人兜着宽大的衣衫,不仅身子单薄,也势单力薄。只发出隐忍的闷哼,看客顿生怜悯。
唐继云站他身侧冷眼旁观,那边一棒子挥掷头上,地上立马见血。
他从前只知唐龄尧与夫人恩爱非常,没想到后院事仍难逃鸡飞狗跳。欺人的贵妇人想是王爷的妾室。妾室争宠不会放置台面,现下居然光天化日下害人了。这还了得!
谢兰玉撞破人家的私事,插手宅斗确实不妥,于是他开口向世子求助。“世子,你再不去,就得出人命了。”
唐继云却是扶着他一起走向后院。迈过门,谢兰玉才看清地上的人。原是他先入为主,这竟是位男妾。
唐继云觑着他,“少见多怪。”
“二夫人,王爷刚出王府,这就急不可耐铲除眼中钉了?”
“世子,我这是为王爷好。不能让此…人坏了王爷一世英名。”张牙舞爪的二夫人对着唐继云时像个变戏法的,态度大变,又是家教良好的世家女。
唐继云不想与她多说,但仍是给足了她面子。“二夫人,王爷回来见不着这小倌,你该如何?我没记错,王爷来清竹轩的次数还挺频繁,是吧?”二夫人的眼神如刀,恨不能直剐那小倌的肉/体。
他又呵斥了四下的仆从,“还不将人扶去屋内?”而后下巴一扬,冲着一长腿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