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人进屋。车轮碾过,留下两道水痕。
瓦片窸窣,檐上雪又落了一大片,成堆塌在廊下。
屋内的地龙烧着,长盛仍将足炉靠在谢兰玉脚下煨热。他的断腿现下还只能觉出痛,医师叮嘱道,久坐血脉不通,身子弱,极易畏寒生病。谢兰玉是无知无觉,寒热全靠府中仆从掌握,生怕公子的身子哪里又不适了。就是连一口凉茶也不敢多给他喝,一点寒风也不教他吹冻着,事事上心谨小慎微。
谢兰玉被雪水沾湿了月白衣衫,到了屋内,长盛便唤来人,给他换了身稍轻薄的衣服。接着这位断腿的爷又被抱至卧榻,招进来的仆从以半跪姿态,伏在他腿边,小心揉按着。
谢兰玉蹙着眉,额前薄汗一层,忍痛。膝盖骨往下,刺痛劲儿直涌起,还不只是被寒意侵蚀的酸涩,这揉按的穴位与力道也不好受。于是他借故咬在唇肉上的吃痛,以分散注意。
忍了许久,终于结了这刑罚。
小仆从妥帖地抚着他的双足,可真是透心窝的凉。仆从用着手上的热一寸寸倾吞彻骨寒意。看那样子不似服侍人,倒像爱琴的工匠在修一把稀世好琴,专注稀罕得紧。
仔细瞧那小仆从,耳尖飞上一抹红,又过了会,不自在地抬眼,神情也不大自然。
“今日是与往日不一样了?”谢兰玉温声问仆从。
“回公子,是侯爷请来的医师换了套方子,因着要立竿见影,会比往日痛些,公子稍加忍耐。等这一段时日过了,医师便要来给公子重新接骨了。”
他仰头定定回话,哪家的仆从敢用如此赤白的眼神望主子。谢兰玉只顾着疼,毫无所察那不清不白的眼神。
再这仆从年纪小,眼神又清澈透亮,像极了初生牛犊,一时让人生不出厌恶。
一番挫骨的折磨,谢兰玉便缓了半天神。真如纸人般脆,也不怪谢府上下担惊受怕。
梅花应梦,歌风赏雪,那是文人乐事。誉才子虚名,谢兰玉在书案前作画题诗。皓腕不随笔势而动,起落峰回路转,尽显意气风发。自萧洵北征出了那茬子并非出自本意的事端,他越发觉得自己是鬼迷了心窍,钻了牛角尖也不该如此不像自己…还是应该去外头看看。
忍耐一个隆冬,说对治腿不抱期望那定是假的。可凡事讲一个缘,但尽凡心,别无胜解。所谓“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正是此。
卧房门被大剌剌地打开。
一道黑影闪回,三道皮腰扣衬得人宽肩窄腰,环佩泠泠,好不活泼。
无人通传就不请自来的,除了那位煞神,便只有谢府的二公子了。
“兄长—”
谢骁眼睛雪亮,语间欢欣。转身后门也不带上,便向着谢兰玉走去。
谢兰玉欲转动四轮木车,不想被围着的一块块画布与架子拦住了。没等他移动脱困,谢骁几步就到了案前,替他移走了阻挡的物件。
谢骁蹲在木车旁,手也不闲着。先是搓磨着谢兰玉衣衫束腰带,后又隔着毯子揉着他的双腿,说是给其按穴位疏通经络。
“谢骁,仆从今日刚给我按过了,方才下去。”谢兰玉看谢骁还是看孩子那般,实则他也不大谢骁多少。见他靠在腿边依赖的样子,幼犬般蹭着他,伸手帮他把蹭得凌乱的发抚顺。
谢骁笑笑,露出两颗虎牙,真是天真烂漫。他可不管,坚持着撤走毯子。“那他这里按了吗?腰臀呢?兄长不常活动,对身子不好。可别等到腿好了,腰又出了毛病。不活动身子总是脆弱些的。”谢骁满脸真挚地说着自己的理。
面对兄弟灼烫过火的关切,谢兰玉苦笑。随他在木车上按揉了双腿,由着谢骁将谢兰玉抱到了榻上。谢骁怕他冷又给换了汤婆子,十足的贴心。
从前他爬树翻院门摔断腿都是兄长抱他,现在好不容易换他来照顾兄长,可不得尽善尽美。
谢骁还沉浸在刚刚抱谢兰玉时,顺势抚过臀肉的触感。他兄长惯来身形偏清瘦,小时候还被乳娘笑没屁股。估摸着因为这段时间坐久了,谢兰玉臀上长了些肉,腰细臀满,隔着薄衫都觉细腻柔软。不消剥开,便能咂摸出桃肉的滋味。
兄长要是一直这样“做”学问也是极好。谢骁在心中盘算,心满意足。
“谢骁,好了…”谢兰玉忍住才没发出什么奇异令人蒙羞的声音,他腰窝那处甚敏感,轻易不让人碰及。
“兄长听话。”谢骁依模依样,顺了顺谢兰玉散了的发,撩于耳侧,露出了削薄的耳廓。上头蹿的一颗小痣,单看没意思,长在谢兰玉身上才显得情/色尤常。
谢骁任意亲上去,满怀欣喜地闭上了眼。回味似的,轻颤着睫羽。
“兄长这里还有颗痣。”谢骁身量长上来了,却未脱稚气,笑着看他时眸光流转。
被男人亲在耳侧,谢兰玉心生奇怪,如此被对待总是有些奇怪和不适的。但受自家兄弟照顾,他又不便多说些什么。本就是他麻烦他人。
谢骁贴心地给谢兰玉翻了个面,顾忌着兄长的忌讳,他还是隔着衣料,触